第15章 警告(1 / 3)

“我以為……”我說。

“我應該這樣做。”福爾摩斯先生急躁地說。

我自認是一個極有耐性的人,但他這樣嘲笑地打斷我的話,著實讓我心情不悅。因此我嚴肅地說:“福爾摩斯先生,說真的,你有時真叫人難堪啊。”

他專注在那兒沉思,好像沒有在意我的抗議。他一手支著頭,麵前放著尚未品嚐的早餐。他凝視著信封中的紙條,然後拿起信封,舉到燈前,認真地研究它的外觀和封口。

“筆跡是波爾洛克的,”他順口說著,“雖然我以前隻見過兩次他的筆跡,但是我肯定這小條就是他寫的。希臘字母ε上端寫成花體,這就是他的特色。不過,如果真是波爾洛克寫的,那肯定是極為重要的事了。”

雖然他的自言自語不是對我說的,可是這番話卻引起了我的興趣,使我之前的不快也被消除了。

“那麼,波爾洛克是什麼人呢?”

“華生,波爾洛克僅僅是一個人的身份符號而已,不是真名,然而它背後的人物卻是一個詭計多端、難以捉摸的人物。在前一封信裏,他直言不諱地告訴我,這不是他的名字,並且公然向我指出,要想在這大都會的茫茫人海中去追蹤他是徒勞無益的。波爾洛克之所以重要,並不在於他本身,而在於他所結交的那個大人物。你想想看,一條鯖魚和一條鯊魚,一隻豺狼和一頭獅子——總之,一個本身雖不是了不起的東西一旦和一個凶惡的怪物攜起手來,那會怎麼樣呢?那怪物不僅凶惡,而且陰險至極。華生,據我推測,他就是這樣一個怪物,你聽說過一個教授叫莫裏亞蒂嗎?”

“那個著名的手段高超的罪犯,在賊黨中的名聲猶如……”

“別說外行話,華生。”福爾摩斯先生不讚成地嘟囔著。

“我是想說,猶如在公眾中一樣默默無聞。”

“貼切!”福爾摩斯先生大聲說道,“真沒想到你說起話來也富有狡黠的幽默腔調呢。華生,這我可要小心提防著點呢。可是把莫裏亞蒂叫做罪犯,從法律上講,你卻是公然誹謗——這正是奧妙之所在!他是古往今來最大的陰謀家,是一切惡行的總策劃人,是黑社會的首腦,一個足以左右民族命運的智囊!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可是一般人對他卻毫無懷疑,他從未受到任何指摘,他的善於處世為人和厭惡自我表現的風度又是那麼令人欽佩。因此,就憑你說的這幾句話,他就可以把你拖上法庭,罰你一年的年金去抵償他的名譽損失。他不就是《小行星力學》這部書的馳名作者麼?這部書上升到純數學罕有的高度,據說科學界沒有人能對它提出什麼批評。這樣的人,是可以中傷的麼?信口雌黃的醫生和受人誹謗的教授——這就是你們兩人將分別得到的頭銜!那可真是個天才呢,華生,可是,隻要我還活著,勝利一定會屬於我們。”

“但願能看到這一天!”我熱誠地歡呼道,“可是你剛才提到波爾洛克……”

“噢,不錯,所謂的波爾洛克隻是連接著那個龐然大物鏈條中的一環。波爾洛克不是十分堅固的一環——這隻是咱倆之間這樣說罷了。據我猜測,整個鏈條中除了它,再沒有比這更薄弱的了。”

“可是一環薄弱,全局也不能堅固啊!”

“沒錯!我親愛的華生。因此,波爾洛克就非常重要了。他還有點起碼的正義感,我又偶爾暗地裏送給他一張十鎊的鈔票,在這一點適當的鼓勵下,他已經有一兩次事先給我送來了有價值的消息,其所以很有價值,是因為它能使我預見並防止某一罪行,而不是讓我事後去懲辦罪犯。我相信,擁有了密碼本,我們就能發現這正是我上麵說過的那種信。”

福爾摩斯又把那張紙平鋪在空盤子上。我站了起來,在他身後低頭注視著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文字排列如下:

534C2131273631417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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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你從這些字能得出什麼結論呢?”

“很明顯,這是想用來傳達秘密消息的。”

“可是沒有密碼本,密碼信又有什麼用呢?”

“在這種情況下,是完全沒有用的。”

“為什麼你說‘在這種情況下’呢?”

“因為有許多密碼對我而言,就像讀報紙通告欄裏的山海經一樣容易。那些簡單的東西對人的智力來講,隻能使人感到有趣,而不感到厭倦。可是這次就不同了,它顯然指的是某本書中某頁上的某些詞。隻要得不到這些詞來自哪一本書,那我就無法弄清秘密消息的內容。”

“那為什麼又有道格拉斯和伯爾斯通兩個字呢?”

“顯然是因為這本書上沒有那兩個字。”

“那他為什麼不指出是哪本書呢?”

“親愛的華生,你所具有的機智和狡黠,朋友們都為此而感到高興。就憑這點機智,你也不至於把密碼信和密碼本放在同一信封裏。因為信件一旦投遞錯了,那你就敗露了。像現在這樣,隻有兩封信都出了差錯,才能出亂子。第二封信現在應該到了,假使接下來的那封信裏不能提供給我們解釋的文字,或者查閱這些符號的原書,那我就很奇怪呢。”

果不其然,沒幾分鍾,小仆人畢利就送來了我們所期待的那封信。

“筆跡相同,”福爾摩斯先生打開信封時說,“並且竟然簽了名。”當他打開信箋後,興高采烈地接著說:“喂,華生,咱們有進展了。”然而等他看完信的內容後,又雙眉緊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