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的祖母就是傳說中的那個被王鬆年囚禁的女子。”李容緩緩地把照片放下,“但是,她告訴我的故事卻與傳說完全不同。”
“有什麼不同?”狄小傑急切地問道。
“我的祖母曾經告訴我,她這一生最感激的人就是王鬆年,當年若不是王鬆年的及時幫助,她的哥哥很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她也不是被他囚禁的,她是在報紙上看到他招聘助理的啟示前去應征的。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很害怕,但這種害怕馬上就被同情和欽佩所代替,她說,王鬆年其實是一個性情溫和,心地善良的人,他雖然身患絕症,但信奉上帝,熱愛自然界的一切,對收藏枯葉十分癡迷,而他的收藏,用我祖母的話來說,真的是美極了。”李容的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好像真的看見了那些五彩繽紛的枯葉。
“那天他們聊得很投機,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後,外麵突然下起了暴雨,於是王鬆年就邀請我祖母暫時在這裏住下。這場雨下了好幾天,我祖母又恰好患了感冒,於是她一住就是三天。在這三天裏,王鬆年始終對她很有禮貌,連她的手指頭都沒有碰一下,他說他想雇用她當他的助理,但我的祖母心裏掛念的卻是得重病的哥哥,她答應回去考慮幾天,於是王鬆年送她到渡口,臨走時還塞了一包點心給她,讓她帶著在路上充饑,可我祖母回家後打開點心,才發現裏麵竟還藏著一筆錢,這些錢足夠應付她哥哥的醫療費了。
我的祖母為了答謝王鬆年,決定答應他的要求,回枯葉博物館當他的助理,但幾天後,她卻從報紙上得知,就在她走的那天晚上王鬆年的住宅突然遭遇大火,報上說,警方懷疑是一名女子所為。我祖母相信,報紙上所說的那名女子指的就是她,因為害怕被當地人認出來,所以她後來再也沒去過那裏。但是,她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其實她根本沒有殺死王鬆年。”說到這裏,李容深深地歎了口氣,“我不願意祖母一生都背負這個罪名,所以想實地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想或許可以找到一些線索。現在我明白了,這裏的確還有另一個女人。”
說到這裏,李容釋然地長舒了一口氣。
“你的祖母叫什麼名字?”狄小傑問道。
“林佩如。”
那這個美琴是誰?難道王鬆年真的還有另一個女人?
“致美琴”,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有人推了狄小傑一把,他回頭一看,是艾嘉莎。
“你在想什麼?狄仁傑的第幾代孫子?”艾嘉莎問道。
此刻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另外兩個已經沒了蹤影。
“他們去哪裏了?”狄小傑問道。
“他們說要去看看外麵能不能找到船,現在我們的曆史老師可是急著想回去了呢,也難怪,誰也不想穿著髒衣服在這裏再挨一夜。”艾嘉莎在狄小傑旁邊坐下,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她為王鬆年感到悲哀,一個身患絕症,從小被父母鎖在屋子裏的孩子,內心的寂寞和悲傷是世人無法了解的,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收藏枯葉吧,他覺得自己就象一張枯葉,但另一方麵,他又是一個普通人,他也有普通人的需要。照片中的那個女子大概才是他真正囚禁的女子,也就是這個女子最後殺死了他。
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在枯葉博物館暗沉沉的大廳裏,一個短發女子正用繩子一圈一圈捆綁著已經不省人事的王鬆年,隨後她拿起牆上的一把燭火點燃了沙發,王鬆年慢慢地醒過來,他掙紮,吼叫,打滾,火星掉在他的衣服上、皮膚上、頭發上,轉眼他就成了一個火球……
“啪”有人拍了一下她的頭,把她從惡夢般慘烈的場景中拉了回來。
“你在想什麼?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打她的人是狄小傑。
艾嘉莎搖了搖頭。
“沒什麼。”她說著,突然想到一件事,“你剛才幹嗎把那封信藏起來?”
狄小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本正經地注視著她。
“至少現在可以證明,那封信是王鬆年寫的,信裏麵說的那個‘她’指的就是李容的祖母林佩如。那這個美琴是誰?難道這裏真的曾經來過兩個女人?王鬆年放了林佩如,卻囚禁了美琴?”狄小傑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艾嘉莎也很想知道答案,但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她真的懷疑是否還能找到真相。
“那個盒子又代表什麼意義呢?裏麵原來裝的是什麼呢?還有照片後麵的那一行字。”狄小傑象推理小說家那樣托腮思索著。
艾嘉莎又掏出照片拿起放大鏡仔細研究起來,隨後她說:
“王鬆年很可能把枯葉裝在盒子裏作為禮物送給美琴,也就是照片中的女孩,然後他強迫她跟他一起拍了照,從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她一點都不開心,她是被強迫的,這點毫無疑問。”
聽了她的觀點,狄小傑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