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嘉莎趕忙用鑰匙大開信箱,拿出了那個綠色信封,在這一瞬間,她之前所有的努力積攢起來的一點好心情,全部灰飛煙滅了。
手指顫抖著,信紙從信封中拿出來,在打開第四幅畫的那一刹那,艾嘉莎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狄小傑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根本沒有一點思想準備,他急忙伸手去扶地上坐著的艾嘉莎,順便看了一眼那張簡筆畫——
兩個穿一樣T恤的男女小人依然是主角,女孩拿著兩個蘋果推開一扇門,裏麵應該是男孩的宿舍,男孩正坐在床邊,而他的床上,居然躺著另外一個女孩!
最下麵,再次寫了一行小字:我把整個世界給了你,你卻用它來愛撫別人……
六
村外的山坡上,一個年輕的女孩與一個扛著攝像機的男子正在艱難地爬行,前麵一個領路的村民倒是步履如飛。
在一處雜草叢生的地方,年輕的女孩選了處容易站穩的地方,站定,然後對著攝像機說:“各位觀眾,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就是昨天我們看到的那個叫小寶的小朋友最後一次來到的地點,當時這裏與現在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那天有一群羊在吃草。”
“現在,讓我們采訪一下,當時正在放羊的村民,”索索將話筒伸向那個村民,“能跟我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沒什麼,”那個村民麵對著鏡頭有點手足無措,“就是幾個小孩在玩,跟平時一樣。”
“那這個山上有什麼特別的動物或者植物嗎?”索索邊揮手驅趕著眼前的蒼蠅,邊繼續問。
“沒有什麼,”村民依舊簡單地回答,“聽村裏的老人說,這一片地方早先是一大片墳地,後來漸漸地沒人管了,但是也沒種莊稼,所以全是雜草,這是個小土山,山上沒有蛇,也沒見過其他東西。”
“確實,我們在這個山坡的周圍巡視了一遍,除了這些煩人的蒼蠅,”索索說著,揉了揉眼睛,特意做了一個誇張的驅趕蒼蠅的動作,“以及偶爾見到幾個拉網的蜘蛛,沒見過其他任何的生物,而且除了雜草,也沒有毒蘑菇之類的植物,小寶究竟是得了什麼病呢?我們現在非常好奇專家的意見。
“因為,在一般村民的傳統思想裏,人死了應該立刻入土為安,所以,盡管費了很多口舌,先前幾個因為得‘紅眼睛病’死去的小孩都沒有被允許解剖,現在,對小寶的治療,不僅關係到他自己的生命安危,也同樣關係到這次事件的最終謎底,以及其他很多小朋友的健康安危。
“這裏是實習記者索索發回的最新報道。”
七
“你就這麼放棄了?”狄小傑坐在艾嘉莎家裏的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看著電視,問道,“就這麼放棄,你自己靠努力爭取來的一切?”
“沒有……”艾嘉莎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輸給這個小丫頭片子。”
“嗬嗬,是啊,”狄小傑有點諷刺地說,“這句話,可能在你剛進入電視台的時候,其他很多人也重複過,不過,他們眼睜睜地看著你,不過半年的時間,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人成長為全市新銳記者第一名!”
“嗬嗬。”艾嘉莎苦笑了一下。
“索索現在做得很好,不是嗎?”狄小傑看著麵前這個曾經無比驕傲的女孩,現在卻是這樣一副柔弱的模樣,不禁有些納悶,“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你當年的影子;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軌跡前進,對吧?”
“別像一個老頭子一樣講話。”艾嘉莎不想聽這些話,因為她不得不承認,狄小傑分析得沒錯。
“她的確是在按照你當初的路子前進,機靈聰明,咄咄逼人,還有股拚勁,這樣很好,”狄小傑依然在絮絮叨叨,“她為我們提供了很多素材,省得我們去跑腿;而且,她一定會犯錯誤,就像你當初一樣,冒進急躁,就必定犯錯,到時候,你可以坐享其成……”
“別再說了,”艾嘉莎皺著眉頭,雙手捂住臉龐,“我現在沒有心情說這些。”
狄小傑斜著眼,看著茶幾上擺著的四個信封,紅橙黃綠,都是一樣的倒貼郵票,一樣的筆跡。
“你一定認識這個給你寄信的人吧?”狄小傑試探著問。
“是……是的,”艾嘉莎深深呼吸了一下,讓已經哽咽的聲音盡量顯得平靜,“可是,可是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做,這麼多年了,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或許……”狄小傑知道自己將要說出的話,一定很欠扁,但他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就像你依然無法忘記他一樣,他也沒有忘記你……”
艾嘉莎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仿佛這句話實實在在地戳到了她內心中最痛苦最軟弱的地方。
“我該去上班了,不能再這麼荒廢下去。”疼痛可以讓一個人暫時冷靜,或者堅強,艾嘉莎站起來,打斷了這場越來越不美好的談話。
“我送你去。”狄小傑怯怯地說。
沒有阻攔,也沒有讚許,一路無語,艾嘉莎的臉色很難看,狄小傑心裏暗暗地糾結,責備自己犯了大錯,說了些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