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遊倩將遊爸從收魂瓶裏放出來,便靠在沙發上發呆。遊爸捧著收魂瓶喋喋不休地稱讚新瓶子各種舒適,直到同樣的話說了五遍才發現她的異常。
“丫頭怎麼了,不開心?”遊爸在房子裏轉了一圈,一邊找一邊問,“陸奇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爸,我好像喜歡上陸奇了。”遊倩喃聲說。
“陸奇怎麼了?”遊爸尋了一圈,確認陸奇沒在,坐回沙發上習慣性地拿起報紙,“就算陸奇沒有隨意吃鬼,吃鬼始終是極損陰德的事情,況且他來路不明,還把咱們家客戶都嚇壞了,過幾天找個理由讓他回去吧。”
看來遊爸並沒有聽清遊倩的話,既然遊爸早就想陸奇離開,似乎就更沒什麼理由再將他留下來了。
“嗯,好。”遊倩丟下愣住的遊爸,回自己的臥室去了。
明明幾乎一天一夜都沒有睡,躺在床上,遊倩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出現的就是陸奇的身影。
既然睡不著,遊倩幹脆認真地想,自己到底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陸奇的。
是他緊緊地摟著他說“你沒事就好”,還是他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信你”的時候?或者是在他倚門慵懶地問自己“例行視察”的時候?他穿白色睡衣的樣子真好看。嗯,不穿更好看。
遊倩自顧嗤嗤地笑,回憶著陸奇的種種,回憶著他溫暖的懷抱,眼皮越來越重,終於沉沉睡去。
好冷。
遊走在路上,好像有誰跟著她,但是她沒有戴眼鏡,不能確認跟著自己的是鬼還是幻覺。
“遊倩。”
一個聲音喚著她的名字,那聲音平淡而好聽,似乎是她極為熟悉的聲音。
“你是誰?”
遊倩向雙手哈著熱氣,太冷了,四周一個人也沒有,她倒退著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遊倩,你去哪裏?”
遊倩繼續後退,直到撞到了聲音的源頭。
修長的身材套著一襲暗紅色長衫,但他的臉卻隱藏在陰影裏。
“陸奇,是你嗎?”
遊倩搓著手,但是冰冷的感覺也並沒有因此好轉多少。
他並未回答,隻是微微低下頭,陰影散去,一張黑色猙獰的臉瞬間映入遊倩的眼中。
“陸奇!”
遊倩驚呼一聲,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身上的冷汗遝濕了衣服。
原來是做夢。
遊倩很少做夢,但每次做夢,都會有相關的事情發生。
在遇到陸奇那天,遊倩就做過紅色長袍的夢。那次遊倩以為自己夢到的是一個鬼,因為本來自己就是跟鬼打交道的,做那樣的夢也並未多想。
這次的夢,卻使遊倩陷入沉思。
普通的鬼,除了麵色蒼白毫無血色外,麵容與生前無異;惡鬼因失去幾乎所有理智,臉會扭曲變形,看起來就會分外猙獰;而厲鬼因為更加稀少,遊倩還從未見過,據說長有獠牙和歸角,有說醜陋至極的,也有說嬌媚妖冶的,出於對未知的恐懼,在遊倩的認知中,厲鬼就是猙獰可怖的。
若這夢中穿紅色長袍的,代表的就是陸奇,那麼又是什麼意思?
驅鬼師這個身份,是由師父及弟子傳承的,或者也有天生就是驅鬼師體質的,但不管是哪種,能成為驅鬼師,前提條件就必需是人,鬼不能成為驅鬼師,比如遊爸,盡管他生前是桃城第一驅鬼師,但死後也隻能做鬼,並且會像其他鬼一樣,對驅鬼師“過敏”。
既然陸奇現在並不可能是鬼,那難道意味著,如果陸奇和自己在一起的話,就會像遊爸和遊媽一樣受到厄運牽連,從而死於非命嗎?
失去父母的時候遊倩還小,很多事情都還不懂,可是現在呢?遊倩不能想象,如果她和陸奇在一起的代價,就是失去,那她又能承受多少?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一條微信語音。
前麵是十幾秒的空白,就在她以為這是一條失敗的語音信息時,聽筒中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倩倩,你還好嗎?”
我不好,我很不好!
遊倩將手機抱在胸口,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從你說要我做你的妻子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好了,如果你不說,我就隻當自己貪戀你的溫暖與美色,親近之後還能果斷離開。
可是現在,我發現我是真的喜歡你,很喜歡的那種喜歡,一旦想到你可能因我而遭遇厄運就心痛不已。
可是這些話,遊倩並不敢說出口,她害怕任何的失去。
如果害怕失去,不如不去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