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麵對著那個名叫“口吃跑調還忘詞”的女吸血鬼劍舞者,用一記記重劍將她逼得步步後退時,忽然間,我的脖子後麵掠過一道凜然的寒意,一層濃密得有如實體的危險殺氣觸動了我的神經,讓我全身寒毛倒豎。
沒有經過任何思考,我的肢體在第一時間順從了我的直覺,猛地右前方撲倒過去。在向前撲倒的一刹那間,我感到左側的空間仿佛產生了某種莫名的扭曲,在一個透明的輪廓內,不少事物的形狀都被拉長或是揉扁,產生了一些不規則的變化。而這個透明的輪廓本身,看上去似乎是一具人體的模樣。
盡管我的反應已經不算遲緩,可畢竟還是晚了。轉眼間一件冰涼而鋒利的金屬製品狠毒地刺入了我的後背,而後向下猛地一扯。一陣巨大的疼痛瞬間充滿了我的整個軀體,一刹那間,我甚至以為自己全身都已經被撕裂開來了似的。
無需猜測,我很清楚發生了什麼。很顯然,就在片刻之前,一個高級別的刺客已經使用“匿蹤”的技巧悄悄接近了我,趁著我沒有防備的時候對我發起了偷襲。
我一轉身,一個身著骨甲、身軀佝僂、手持一長一短兩把利刃的藍皮巨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身後。他頭頂的靈魂標識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做“誰敢比我醜”,和那三個被我們伏擊的家夥隸屬於同一個冒險者公會。
怎麼說呢,這個巨魔刺客的名字原本帶有某種宿命論的神秘感、充滿高雅詩性的自嘲風韻和辨證思維的哲學意味,可用在他的身上卻是完全徹底地貫徹了寫實主義命名手法。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相貌這麼醜陋的家夥:唇邊的兩支獠牙上布滿了裂紋,有幾個地方還有殘缺,就像是塊被風化了的石頭;左側的腦袋禿了一片,右邊亞麻色的頭發卻像野草一樣瘋長著,從腦門一直長到了下巴頦——哦,我看錯了,那是胡子;鼻子上穿著兩個巨大的銅環,兩邊的耳朵上也都打著一串小一些的銅環,總計不下二十個,看起來如果他還想再多紮兩個耳環的話恐怕得考慮往臉皮上打眼——那兩個耳朵密密麻麻的,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地方了。
我無法準確地估算出他究竟有多高——如果他全身都能夠站直的話,或許比牛百萬還要高出一頭。可他的腰始終佝僂著,幾乎從脊椎尾骨開始就完全地折疊了過來,這使得他的腦袋所處的位置比我還低了半頭——我很懷疑是不是因為臉蛋子的銅環太多太重了,以至於把他墜成了現在這副超級羅鍋腰的模樣。
“老公,你可來了!”看見巨魔刺客現形,吸血鬼劍舞者終於鬆了一口氣,欣喜地叫了出來。
老公?看著英武俊俏而又不失嬌媚的吸血鬼小妞,再看看獠牙都快要紮到腳麵上的猥瑣巨魔,我和我的同伴們不由得大為震驚。
“可惜啊,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長弓射日忍不住說出了他的心裏話,這同樣也是我的心聲。
“嗨,這事和‘牛’沒關係!”牛百萬對自己的種族成分始終耿耿於懷。
“嗬嗬,俊男美女看多了也煩,選個長得磕磣的調劑調劑也挺好。”對於長弓射日的出言諷刺,誰敢比我醜並沒有生氣,而是麵帶笑容地解釋起來。出人意料地,這個巨魔有著與他相貌截然不同的溫和嗓音,說起話來也很和氣——可手上卻絲毫不停,一把匕首一把短劍就像兩條毒蛇一樣拚命往我身上鑽來。
巨魔刺客的加入立刻徹底扭轉了戰鬥的局麵。我們三對三還能掌握主動,可以三敵四就立刻落在了下風——更何況,這個新加入戰團的暗殺者還是個四十九級的高手。
我現在心中大悔,直懊惱自己挑錯了對手,選誰不好,偏偏選上了這家夥的老婆,現在被他一直追殺,連個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候,那個吸血鬼劍舞者的生命力恢複了一些,也挺劍再次加入了戰團。我以一敵二,頓時險象環生、叫苦連天。要不是我本身防禦力足夠強悍、他們的武器殺傷力又不是很強,恐怕我現在早就成了一具死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