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古往今來所有神話、傳奇、童話、傳說、故事、演義中重複了無數遍的慣例,有誌於拯救世界的英雄們,毫無例外地最終都將湊巧遇到一個強大的邪惡魁首,並且經曆一場艱苦卓絕的戰鬥。好消息是,在我所知的所有類似的傳說中,每一個故事的主角都揮舞著BUG之神劍,身披GM之鎧甲,腳踩著外掛之白馬,揮霍著後台數據之魔力——盡管我不是很確定這些讓我的涉空者朋友們狂流哈喇子無限憧憬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披荊斬棘兵不血刃毫無例外地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壞消息是:就目前的情勢來坎,我們好像不是主角……
我沒想到這場拯救世界的最終戰會如此地曠日持久,在至少超過半個小時的時間裏,黑爵士登戈特女士的生命值減少了大概還不到四分之一。對於我們曾經遇到過的許多領袖級對手來說,這個渾身怪力揮舞巨錘的暴戾女人頭頂的生命槽線並不是很長,但令人惶恐的是,她的生命力似乎異常堅挺,無論她被我們砍殺得怎樣血漿四溢,可那條生命線總是令人絕望地不見消減。
我們的攻擊對於黑爵士來說不見什麼成效,可她凶暴的雙錘卻是我們無法擺脫的夢魘。那兩坨黑色的大家夥一刻不停地在我們麵前盤旋,時時掠過我們脆弱的身軀,將絕望的恐慌捶入我們的心頭。盾擊、頭錘、戰爭踐踏、蔓藤術、遲緩之雲、聖光護佑……我們想盡一切辦法去限製黑爵士的行動,以期讓那兩件巨大的凶器砸落的時間稍稍放緩片刻,為自己殘喘的性命多爭取幾秒鍾的喘息時間。
眾所周知的是,這些以限製對手為目的的技能往往本身並不具有顯著的攻擊力,偏偏對魔法和鬥氣值的消耗量還很大。為了確保在緊要關頭能夠順利釋放出這些救命的技能,我們在攻擊中甚至不敢使用太過強勁的戰鬥技能,生怕在要命的時候遭遇魔力(鬥氣)不足的尷尬。這窘迫的處境反過來又進一步製約了我們的戰鬥力,黑爵士的生命力削減的速度,愈加緩慢了起來。
這已經不能算是戰鬥了。勝利的執著、榮譽的渴望、拯救世界的使命……一切一切崇高而偉大的信念在這時候都變得如此的不合時宜,存在於我們心中的,隻剩下最後一絲獸性絕望的掙紮。是的,掙紮!榨出生命最後一絲力量,在這個生死交關的當口苟延殘喘、垂死掙紮。
沒有一個人還指望著能夠贏得這場掙紮,可沒有人停止掙紮。這似乎是一種本能,死亡就像是一個花言巧語的騙子,欺瞞著每一個生命,讓他們在絕望中總能夠看見一絲虛妄的希望,讓他們錯以為自己真的還有一絲生機。即便他們的理智放棄了,可這種本能卻還在驅使著他們,讓他們掙紮到底。
原本我們都以為,這樣的掙紮還得再持續一段時間。可很快我們就發現,情況惡化得遠比我們想象得要快得多。
登戈特爵士的大錘帶著無可抗拒的巨力,每次交擊,都會將對手逼退幾步。而這兩柄碩大無朋的凶器攻擊範圍又是如此之廣,一旦橫掃開去就讓人無可躲避,猶如金雕猛鷲殘暴的雙翼,伸展開來無情地驅趕著她的獵物。要知道,這裏既不是無盡的荒漠、也不是遼闊的草原。這裏是一座高聳而破敗的塔樓頂端,即便這曾經是一座雄偉的塔樓,它的麵積終究有限。
很快,我們就發現自己能夠騰挪躲閃的空間越來越小。黑爵士的雙錘似乎正有意識地將我們逼向塔頂還殘存著牆垣的一角,封鎖了我們逃逸的路徑。這簡直是我們的羞辱,在無可抵禦的絕對力量優勢支持下,她獨自一人居然成功包圍住了我們五個。
“不能再退啦,我已經靠到牆邊上來了……”終於,精靈德魯伊女孩仙女下凡臉著地驚慌地尖叫起來。
“那就蹲在牆角畫圈圈去詛咒他吧……”丁丁小戈一邊發出去一道“暗影箭”,一邊還沒忘記要求德魯伊女孩幫他完成某種神秘的宗教儀式。
“我能不能寫上‘降b小調夜曲到此一遊’?”侏儒吟遊詩人似乎沒有絲毫愛護戰爭曆史遺跡的自覺。
啊,眼看著我們的任務失敗、世界就要滅亡了,這些遺跡似乎也沒有什麼保護的必要了。
“你覺得她會給我時間讓我把名字寫完嗎?”牛百萬斜著眼睛瞥了一眼自己捅到了天上去的“鼎鼎大名”,沒好氣地說到。
“你不是總念叨著你的預感怎麼怎麼樣嗎?現在你的預感怎麼樣啊?”我奮力高舉起手中的盾牌,硬接了黑爵士的一記重擊,而後止不住踉踉蹌蹌地退進了人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