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女人——特別是當一個漂亮的女人——雙頰染滿嬌豔的羞紅,眉間隱沒著一絲羞澀,微張著小口,半睜著一雙迷離的眼睛,露出一副殷切期盼的表情含情脈脈地望著你,並且你知道她正心懷著熾熱的渴求鼓勵你、引導你、需要你的時候,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你如果說你的心裏不會湧起一道異樣的波瀾、讓你感到一絲心慌和氣短,那你一定是在說謊。
現在,我的心就很慌。
一層細汗灑滿了我的前額,我覺得自己的呼吸在這樣的注視下變得粗重而短促。強烈的道德感和榮譽感驅使著我拒絕這樣不合理的要求,但生命的本能中最強烈的那一部分又讓我無法拒絕麵前的這個女人。看著她渴求的表情,我的心裏感到了一絲不忍,可還是不可避免地緩緩靠近她,伸出了我的右手。我的掌心溫熱而厚實,細膩的汗水讓它變得有些滑膩。我把它深深地探了進去,當再次拿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些東西。
“啊……”女人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聲,而後羞怯又期待地看著我的右手,用她嬌弱的聲音問我,“你……不想要得更多?”
我的神經中樞似乎被某種與生俱來的東西衝擊著,讓我患上了暫時的失語症,隻能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慌亂地支吾著:“呃……那個……你……”
終於,我鼓足了全身所有的勇氣,努力凝聚起閃爍的目光,投射到女人的臉上,勇敢地問道:
“……那個……能不能再便宜點兒?”
……
這就是我從妃茵會長大人手裏購買藥水的過程。什麼?你誤會了?怎麼可能?難道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好吧,我用你可以理解的方式敘述一遍:你看,她迫切地鼓勵我、希望我多買點藥水,而我雖然不想讓滿足她牟取暴利的天性,但掙紮求生的欲望——毫無疑問這是生命本能中最強烈的部分——讓我不得不屈服。我把手伸進背囊裏,然後拿出一摞金幣來,希望能買一些藥劑。妃茵滿意地歡呼了一聲,然後還希望我再多掏點錢出來——見鬼,我是一個有教養有文化受過煉金術高等教育舉止端莊談吐優雅的戰武士,可總是會遇到你們這種隻喜歡直來直去平淡無味的敘述方法的聽眾。人生真是無奈啊……
但是不管怎麼說,和我一向敬畏有加傾慕不已的會長大人討價還價確實是一件需要很大勇氣的事情,當我把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發自內心的羞澀和恐慌讓我不可避免地產生了強烈的生理反應:我的全身都軟了,隻有一個地方是硬的。
呃……當然你一定知道我說的是膽囊——不然還能是哪兒呢?
會長大人對我討價還價的做法深表不以為然:“每瓶藥隻掙你十枚銀幣,夠便宜的了。要知道,等完成了這個任務,你的好處可比這多多了……”
對於一個致力於拯救世界的勇者來說,會長許諾的種種好處並不怎麼吸引我——不管那好處究竟有多大,咱們總得先把這個世界從覆滅的危難中挽救出來再說吧?我更關心的是能用我身上的現金多買兩瓶藥水備用,以免在未來凶險的戰鬥中出現不敷使用的窘況。
“拜托了,會長大人,幸虧你臨時把隊員換成了我。你想想,要不是有我在前麵頂著,按照你原來的計劃,讓佛笑那個薄皮劍客跟你們一起來,你們現在會怎麼樣?”
“嗯,如果是他的話……”妃茵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一臉遺憾地抬起頭來,十分懊惱地說道,“……我應該還能再多賣兩瓶藥水吧……”
我:“……”
交涉無果,看起來我真的沒有更好的選擇了。這個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這世上有許多事情,就是在看似絕望的無奈之中才會出現巨大的轉機的。正當我強忍著割肉的痛楚從身上拿出更多金幣的時候,雁陣——這個一時衝動打完了所有子彈的精靈馴獸師——忽然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輕呼了一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