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帶給我的遺憾,送給你的祝願(1 / 3)

埃奇威爾先生給我的線索是正確的,那本散落筆記的殘頁果然落到了這群好奇而又莽撞的小家夥的手中——事實上,之前無數次的經驗告訴我們,凡是被記載在我的魔法筆記本上那些任務線索,無論它們看起來時多麼的荒誕不經難以置信,之後的事實都終將證明它們毋庸置疑的正確。對此,我毫不擔心。

感謝那段曾經做城門守衛的經曆,這使得我能夠很清楚地知道坎普納維亞城中每一個孩子的位置,這給我完成任務帶來了很大的便利。我十分樂觀地估計:這份工作不會花費我太多的時間。

我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相信這種愚蠢的感覺了!

……

在城東大道的街角,我最先找到了萊特兄弟。這是一對侏儒族的少年,哥哥名叫威爾伯、弟弟名叫奧威爾。你知道,他們是那種非常典型的侏儒族人,盡管還隻是兩個孩子,但他們血脈中對於機械發明的狂熱和妄想已經無法遏製。他們宣稱自己想要發明一種用燃料驅動的機器,可以讓普通人不借助魔法的力量也能夠乘坐它飛上天空。他們把這種僅存在於他們幻想之中的偉大發明稱作“飛機”,而最近,他們的研究工作剛剛取得了十分重大的突破性進展——經過了幾個月的不懈努力,他們終於完成了第一個飛機實體模型。

這是一個植物纖維質地的不確定性結構力學基礎動態立體仿真模型——好吧,換一個更通俗點的方式來說,這是一個折紙玩具。我很難向你描述出它的具體形狀:它的結構很簡單,中間是一道立起的豎脊,而兩側則是兩片巨大的翅膀。一說起翅膀也許你首先會想到鳥類,但我得說這個東西和鳥類一點兒都不相似。如果一定要我做一個比喻的話,我覺得它更像是蝴蝶,因為它的翅膀大得簡直不成比例,占據了整個玩具——哦,是模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麵積。

我問他們,是否從埃奇威爾先生的家中拿走過一些筆記的殘頁,兩個孩子立刻供認不諱。他們說,他們想要更多的紙張來嚐試製作不同的結構模型,於是就跑到埃奇威爾先生的家裏拿了不少紙出來。我試著讓他們把這些筆記交給我,但他們不願意。他們說,這些筆記的紙張材質十分特殊,他們想要用這種紙製作的模型來進行高空滑翔穩定性的實驗,也就是說,他們打算在在聖盾海灣旁的橡葉峰山頂把它們投向大海,想看看它們能不能順著著由副熱帶高壓形成的暖濕氣流漂洋過海,去到傳說中那片美麗而又神秘的東方大陸。

如果這兩個理想遠大的淘氣包真的那樣做了,那不管這些用珍貴的煉金術筆記折成的紙飛機能不能飛過大洋,毫無疑問的是,那都將是我見到它們的最後一麵了。

我嚐試著勸說他們放棄這個宏偉的計劃,這令他們兩個很不高興。弟弟奧威爾被我糾纏得有些不耐煩,昂起頭對我說:“如果你真的想要這些紙的話,那就和我們打個賭吧,如果你能製造出比我們的飛機飛得更遠的飛行器模型,我們就把你要的這些紙送給你。”

我別無選擇,隻得接受了這個賭約。哥哥威爾伯交給我一張紙,然後為我演示紙飛機的折法。眼看著威爾伯一雙胖乎乎的小手在紙上輕快地跳動,一折一疊間恍若舞蹈般輕盈,很快地將手中的白紙就變成了一架精美的紙飛機,我感到自己的雙手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笨拙。我猜這兩個狡猾的小混蛋一定是在給我的紙上施了魔法或是詛咒什麼的,這些輕飄飄的薄紙片簡直比黑爵士大錘還難對付:我把它從這邊折下去,一轉眼它保準會從那頭又彈了起來;明明是筆直的一條對折線,當我對疊過去之後卻發現偏出來足有我兩根指頭那麼寬——而且還是大拇指。當我好不容易將這張白紙折出一對翅膀形狀的模樣時,我覺得自己的手指頭都快要打成蝴蝶結了。即便如此,我的作品仍然是左大右小前重後輕上歪下斜,和侏儒少年手中那個整齊漂亮的折紙玩具截然不同。

站在街邊,威爾伯捏著手中的紙飛機輕輕向前一送,它便順勢向前飄去。它在空中飛舞的姿態恍若一個有了生命的精靈,挽住了街角的輕風,輕盈而又穩便地隨風飄蕩,直穿過寬闊的街頭廣場,緩緩降落到道路另一側的草地上。

我現在真的有些懷疑:這兩個小家夥的發明說不定真的有機會成功。那紙飛機當風飄舉的模樣,分明蘊含著某種質樸而又神秘的至理。有朝一日,如果我們真的能夠解開這個謎團,天空未嚐不會向如我一般不通魔法的普通人敞開懷抱。

畢竟不是該當我發感慨的時候,迎著兩個侏儒少年挑釁的目光,我輕輕掂了掂手中的折紙作品,向前邁出一步,右手猛地向前擲出。當我的紙飛機脫手飛出的時候,我隻聽到“呼”的一陣風聲從我的耳邊掠過。立刻,我站直了身體,墊起了腳尖,向遠方眺望,想要看看我的折紙玩具飛到了哪裏……

……空中沒有痕跡,飛機已經飛過……

呼,一定是我太過用力了——我想——那孩子輕輕一擲都能將這個小小的紙飛機送出那麼遠的距離,我將它那麼用力地扔出去,現在怕不是已經飛到城牆外麵的樹林裏去了吧?一想到自己居然對兩個孩子貪玩的賭約那麼認真,我就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何必呢?這樣會傷到孩子們的積極性的……

“先生,您輸了哦。”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奧威爾忽然高興地拍手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伸出小手向前指著。順著他的手指向前望去,我恍惚間看見,在我腳前大約三步遠的地方,屁股朝上地栽倒著一團白乎乎的東西。那東西看起來頗有幾分眼熟,依稀……仿佛……似乎……好像……是我剛剛疊好的紙飛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