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離開!”莫然突然睜開了眼睛,一翻身就從病床上摔了下來。他渾身顫抖得站都沒法站起來,但仍然掙紮著想往外爬。
“我看你還是帶他離開吧!”醫生無奈地說,“恐懼過度也是會死人的。”
我隻好又扛著他離開醫院,“走、走、走”莫然嘴裏不停地叫著這幾個字,雖然明知道前麵是黑暗的山路,我也隻好硬著頭皮扛著他往前走了。
十幾裏山路坐車很快就過去了,但是走路的話感覺就像是永無止境似的。就在我累得快要垮掉的時候,莫然說了一句:“把我放下吧!”
我把他丟在一塊大石頭上,自己也坐下來像狗一樣喘息。
“謝謝你簡真!”莫然小聲地說。他的聲音雖然還是沒有力氣,但最起碼證明他已經恢複清醒了。
“你怎麼有這麼一個怪病?”我吐著粗氣說,“小南的問題沒有解決,你倒差點先報銷了。”
“我怎麼有這樣的怪病?”莫然突然仰起頭來,我以為他想到了什麼東西,沒想到他卻是問,“小南怎麼樣了?”
“很麻煩!”我就把今晚的事情說出來,“按照血腳印殺人的速度,也許她隻剩下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了!現在要救她的關鍵在於她父親,隻可惜我們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說服他小南的前世記憶是真的。”
“也許有一個證據。”莫言猶豫地說。
“有你早說啊!”我最不喜歡他這種拖泥帶水的性格。
“你記得那個營長嗎?就是被林雲濤砍死的那個,我查過兵團的檔案,確實是有這個人。”
“有這個人?”我不禁喜出望外,“你怎麼不早說!”隻要能夠找到一個記憶中的人,就可以證明小南的記憶並非“純屬虛構”了。
“我之前沒有說出來是因為,按照檔案,他不是被砍死的,而是在伐木過程中意外摔死的。不過,他的墓地還在革命陵園裏。”莫言這樣一說,我立刻就明白了。
“你是說,假設柳紅月和林雲濤的資料被人刪改了,但是墓地裏的那具屍骨應該不會改。我們隻要找到那具屍骨,查看他的死因,那麼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沒錯,但是……”莫然又說“但是”了。
我沒罵他,隻是說了一句:“小南在最痛苦難過的時候,叫的是你的名字。”
莫然立刻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的似的,渾身顫動了一下。
“我知道我是沒用,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他低聲說。
“承認害怕就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我拍著他的肩膀說,“剛才我也很害怕,但是當我承認自己害怕之後,哈哈,我反而沒那麼害怕了。”
“所以,我覺得對於恐懼,逃避不是辦法,隻有去麵對它,才能夠克服它。”
“嗯,”莫然備受鼓舞地點點頭,但隨即又說,“不過,破壞烈士墓可是犯法的。”
“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烈士?”我反問說。
莫然清醒過來後,一切都好辦了。他打了個電話,立刻就叫了輛車子來接我們。坐在車上看著山影不斷地遠去,那種感覺就像是昔日李白 “輕舟已過萬重山”一樣。
上午八點鍾,我們就坐上了飛往雲南的頭班機。下飛機後,莫然利用他的人脈資源和交際手段,向當地的某傳媒機構借了一輛車,再到當地的商店購買了幾把鏟和鐵釺,“盜墓”的準備就算是做好了。
盡管趕了個早,但幾經輾轉來到那個國營農場時,天色已近黃昏了。
在當地人的指引下,我們找到了那座已經被人遺忘的墓園。從石頭雕砌的大門可以看出墓園當年的氣派,但是現在已經被叢生的雜樹完全遮蓋住了。圍牆上“革命墓園”四個猩紅的大字,已經被青苔侵蝕得麵目全非。
從門口看進去,那一尊尊方碑就像是隱沒在幽暗之中的怪獸,大樹零亂的枝丫交織著,就像是一張大網一樣把它們死死地壓住。
這時候,天上淅瀝瀝地下著小雨,陰陰的,感覺真的有點冷了。因為不知道那個營長的墓所在的具體所在位置,所以我們隻能夠一個個地找過去。但墓園裏的雜樹亂草太茂密,原來的小路幾乎無從辨認,隻能夠憑感覺在當中穿行,那種感覺就像是盜墓者勞拉穿行在吳哥廢墟中一樣,處處都充滿了神秘感。
吸引住我的是那些墓碑上的銘文,盡管因為年久失修,許多墓塚都坍塌頹毀,那些曾經深刻的碑文現在都變得殘缺不全、模糊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