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溪鞭客棧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客棧,長年生意豐盈,座無虛席,原因不在於別的,而是這家客棧的店主是一個極其美豔的女子,凡是官宦世家的紈絝子弟都願意一擲千金來博美人一笑,一些沒錢的閑客也願意在此買壺酒,順便一睹店主芳容,如此美貌的店主在京城可謂是豔名遠播,但令人感到疑惑的是,這麼大的京城,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底細的,隻知道店主芳名叫金碧雲,還待字閨中,隻開了一家客棧卻錢財萬貫,待人溫婉和氣,僅此而已。
今天,如往常一樣,金溪鞭客棧照樣人滿為患,掌櫃金碧雲慵懶地斜靠在櫃台上,右手百無聊賴地撥弄幾下算盤,然後停下手,輕拂著耳畔的青絲,抬起俏臉環顧四周,一些正在偷忘著她的客人局促之下打翻了茶水,一瞬間酒杯擲地聲和叫罵聲此起彼伏。此刻,沒有發現金碧雲的視線在客棧中遊走,然後停留在一個白衣男子身上,她微微眯起鳳眼,眼底閃過一層異色。
那個白衣男子並沒察覺到金碧雲的目光,依舊淡定地品著茶。午後的斜陽透過窗紙,在他的臉上撫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他的側臉格外俊朗,鋒利的劍眉讓人不寒而栗,隻是淡淡地品著茶,卻給人以強大的氣場。
“哎,你們知道麼,昨晚出大事嘞!”白衣男子旁桌的一客人得意地衝他朋友講道。
“什麼事兒這麼嚴重,該不是,你家夫人給你戴了綠帽子?”對方不屑地回答,卻引來周遭一片笑聲。
那個人急了,趕緊道“這話怎麼能亂說,我告訴你們,昨晚,白啟言一家都被滅口了,連人帶樓全燒了,他家的竹樓燒的連一根木頭都不剩了呢!”
“白啟言不是當朝丞相後來隱居山林的那位麼,嘖嘖,這是世風日下,怎麼會發生這種是呢!”
“現在官場黑暗,人心不古啊......"
“是啊,就是說呀……”
砰—一聲巨響讓整個喧囂的客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下一秒,剛才慷慨激昂放出消息的人的衣襟就被那個白衣男子提了起來,那個白衣男子冷著臉,一字一句地說:“你剛才說什麼?”
那個人的臉瞬間就綠了,他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就惹了這個好漢呀。眼瞧著這個告他一個頭的白衣男子,眼圈立刻紅了,兩腿也抖的格外歡暢。兩人就這麼僵持著,氣氛一片沉寂。
滴答滴答…….這時,一連串聲音打破了寂靜,最終有一個眼尖的人終於發現了聲音竟然…….竟然來自那個人,隻見那個人的胯下已濕了一大片,並且仍在汩汩地淌下水來,多麼奔騰的水流…….眾人一睹此景,臉上不約而同地浮出了一絲哂笑,但是一望到白衣男子冷俊的臉,便又收回了笑容,內心卻仍在翻江倒海。
“公子這是作甚,有何事需如此苦苦相逼?公子倘若想知道白啟言的事,奴家盡可以坦誠相告,還請稍安勿躁,別嚇壞了客人們。”
這時,一個悅耳的聲音從白衣男子背後響起,眾人一看,竟然是金碧雲。
金碧雲嫋嫋婷婷地走到白衣男子麵前,抬起臉笑著指了指那個仍被提著衣襟的人,讓人驚訝的是,這時白衣男子輕輕放開捏著那人衣襟的手,並向那人抱了抱拳,朗聲道:“剛才是在下過於激動,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原諒。”那個尿了的人早已嚇得連屁都不敢放,捂著臉就從客棧淚奔出去了…….
隨即白衣男子轉過臉,向金碧雲問道:“可否請姑娘說明白啟言之事,他……他是我父親的故友,所以務必請姑娘坦誠相告。白啟言,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金碧雲輕笑一聲,道:“剛才那個人沒有說錯,就在昨晚,白啟言全家都被暗殺,然後燒死在了他的隱居之地——紫竹林。”
說到紫竹林,白衣男子的臉色變了變,金碧雲看著他的臉,繼續說到:“本來是沒有人知道白啟言的隱居之地,直到昨晚,紫竹林失火。前來救火的當地衙役在廢墟裏發現了一枚玉佩,上麵刻著白啟言三個字,再加上這塊玉佩是當年皇上親自賞賜的,所以可以確信這是白啟言的隱居之地。”
“那屍首呢?”
金碧雲歎了口氣:“由於當時火勢太猛,再加上衙役數量太少,光撲火就花了很長時間,因此,屍骨無存。”一聽到最後四字,白衣男子的身體晃了晃,他勉強鎮定下來,然後抬起臉,直視著金碧雲,“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金碧雲撥弄著發絲,笑道:“現在整個江湖都在議論這件事,有何人不知?想必公子不是江湖中人,自然是不知。”
白衣男子沉默著,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然後向金碧雲抱了抱拳,道:“多謝姑娘所言,在下告辭。”金碧雲笑了笑,目送白衣男子離開,她輕輕拾起那一錠銀子,朝銀子的底部看了看,銀子底部赫然印著官府的印記,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官銀呢。她的唇角微微地彎了彎,然後將那一錠銀子收入懷中,然後回到櫃台繼續擺弄那隻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