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辭進了屋子,端坐在梳妝台前,捧起銅鏡。
銅鏡裏的自己麵上兩頰已然有一兩點紅斑浮現,破壞了這張清秀的麵容。
青辭輕撫上那兩三點紅斑,有輕微的痛癢。
“真的是成醜了......”青辭再怎般,也是女人。
沒有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外貌。
“還要幾日才能消呢......也虧得我這個法子恰好趕上了皇上慍怒,否則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青辭捧著銅鏡自我喃喃。
“小主。”忽響起了叩門聲。
青辭聽出了這聲音是斂妝的,也就道:“何事?”
“林畫師......求見。”斂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
青辭眸光一閃,抿了抿唇,道:“讓他在花廳裏等。”
“是。”斂妝離去。
“斂妝,終還是我對不起你的。”青辭出神地喃喃,後緩緩起身。
“林畫師,小主讓你在花廳稍等。”得了回應的斂妝到了門口對林南楓道。
林南楓溫潤一笑:“多謝斂妝姑娘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呀......斂妝愣愣地盯著林南楓。可惜看他的樣子,是不記得自己了......不記得曾經躲在大榕樹後偷偷看著他的女孩,不記得曾經為了接近他編了理由問父親拿了錢找他作畫的女孩,不記得曾經炎炎夏日時女孩如太陽般炙熱的少女心。
“斂妝姑娘......斂妝姑娘......”林南楓正打算去花廳,卻見一旁的斂妝沒有動靜,便停下腳步,衝著斂妝連喚了兩聲。
斂妝這才回神,笑了笑:“林畫師先去花廳候著,奴婢去泡茶。”
“不......必了。”林南楓剛想說“不必了”,可才說了“不”,斂妝就已經跑去泡茶了,最後的“必了”也就變得有氣無力的微弱。
林南楓一挑眉,朝花廳走去。
......“啊!”
楊宜閣內臥中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
“劈!”
夏斕瀅將銅鏡狠狠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銅鏡中映出夏斕瀅猙獰的麵容以及一點一點的紅斑。
“沐青辭,一定是你幹的,一定!”夏斕瀅的聲音尖銳而又森然。
餘意顫著身子上前:“,毓,毓秀苑裏,裏,林,林畫,林畫,林畫師來了,實,實行,實行計,實行計劃,不方便,不方便,所,所以,所以奴婢,奴婢,就,就先,就先回來了。”
“廢物!滾!”夏斕瀅狠狠推了一把餘意。
餘意被推倒在地,銅鏡的碎片刺進皮膚卻隻能強捺,聽見夏斕瀅的話,宛如身後有惡鬼追逐般逃離了內臥。
夏斕瀅顫著雙手撫上自己的麵頰,眸子森森駭然:“沐青辭,我與你勢不兩立!勢不兩立!”
......“林畫師。”
林南楓正做著在斂妝的注目下有些忐忑地喝下斂妝送上來的茶,聽見有人喚,立刻放下茶杯,卻一個不穩,將茶杯摔到了地上。
“誒,對不起啊對不起。”林南楓手忙腳亂地向斂妝道歉。
斂妝看著林南楓聽見青辭呼喚便立刻摔下自己奉上的茶,眸子黯了黯,後聽見林南楓道歉,蹲下身拾起碎片,抬頭笑了笑:“沒事。”
林南楓這才轉身,看是青辭,忙下跪行禮:“微臣林南楓,參見小主。”
青辭看了眼斂妝,又將目光投向林南楓:“起來吧。”
林南楓起身,卻瞧見青辭以麵紗遮麵,不由疑惑:“小主,你的臉......”
青辭輕擺了擺手:“無礙,就是過敏了。”
到底她還是信不過林南楓的......“微臣倒是有一帖老方子,聽說是極有效的,不如......”林南楓聽了,是急急說道。
“免了,不過過敏,且也沒人看不是?”青辭打斷了林南楓的話。
“但是過敏雖小,亦不可忽視,小主還是......”林南楓擔心不減,依舊執著。
“好了,本嬪的身子本嬪自會念著的,就不勞林畫師費心了。”青辭蹙著眉打斷林南楓的話。
“那,小主自個兒還是多顧著些吧。”林南楓隻好作罷。
青辭這才點了點頭,側眸卻見斂妝一臉不是滋味,愣了愣,對斂妝道:“收拾完就下去吧。”
林南楓對自己的好對斂妝來說便就是刺眼的金芒,侵骨的毒藥。自己拒絕林南楓對自己的好,一方麵固然是因為自己並非過敏,而另一方麵卻是為了斂妝。
“是。”斂妝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令她感到壓抑的空間,匆匆拾了碎片便離開。
林南楓卻是雲裏霧裏。他自是能看出斂妝有多想離開這個花廳,可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