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想殺死安塔拉,那就聽我一言吧!我之所以告訴你安塔拉出了村莊,就是為了策劃殺他之事。”
馬立克說:
“兄弟,那該怎麼行事呢?”
拉比阿說:
“你要像親人關懷孩子那樣,對他表示關愛友好,不要阻止他進你的帳篷。之後,你再說為你女兒要聘禮的事。你要多多地向他為你的女兒要彩禮,若要大量彩禮,你就對他說:‘我要你拿出一千峰天水之子門齊爾·來赫米國王擁有的那種飛駝,好讓我的女兒在阿拉伯姑娘中因之感到自豪,你也可以在門第高貴的人中間享有崇高的地位。’馬立克,我知道,他一旦到了舍伊巴部族人那裏,他就會淪為他們手中的俘虜。到那時,他會遭到這位君王的威脅,將他的靈魂交給死神和鷹爪,你就再也聽不到他的動靜。這樣,你在族王祖海爾和其餘阿拉伯人那裏有充分理由為自己辯護,因為他們會說安塔拉去籌集聘禮了,如此他就會死於災難之中。”
馬立克聽拉比阿這麼一說,認為這個意見甚好,心中的愁悶一消。
馬立克說:
“兄弟,憑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已經為這個奴隸開啟了死亡之門。”
他們認定這個辦法能置安塔拉於死地之後,方才回到帳篷裏。
那天晚上,安塔拉打獵回來,叔父馬立克笑容滿麵地迎上去,吩咐奴仆們收拾好打回來的羚羊等獵物,然後將安塔拉帶到自己的家中。飯菜備好,馬立克和其兄舍達德以及安塔拉、阿慕爾圍坐共進晚餐,邊吃邊談。吃罷飯,奴仆送上葡萄酒,又是一番暢飲,直到夜闌更深。
吃喝期間,舍達德不曾抬頭看自己的兒子一眼,隻是不厭其煩地聽兒子說話。舍達德對馬立克說:
“弟弟,齊亞德家族的小夥子們厭惡我的兒子安塔拉,但我沒有發現他們當中有像我兒子這樣的人。憑主起誓,從阿拉伯地區的東邊到西邊,找不到比安塔拉更堅強的年輕人,沒有人能與安塔拉的勇敢相比。我的兒子安塔拉定有大出息……”
話未說完,舍達德哭了起來,淚水簌簌下落,好不悲傷。隨後,舍達德親吻安塔拉的眉心,望著馬立克,說:
“弟弟,如果你愛我,那就請愛我的兒子吧!我本來也討厭我的兒子,而現在我喜歡他了。看在安拉的麵上,你就親近他,待他好些吧!”
馬立克擦了擦麵頰上的兩滴淚,惡意而狡黠地說:
“哥哥,你是我們的主心骨,安塔拉是我們的守護人,又是我們手中的一口利劍和我們身上的堅固甲胄。齊亞德家族人不希望我們好,不希望我們的地位得到提高。但是,他們與我有血緣關係,他們在遭人暗算時,我們還是要支援他們的。”
安塔拉聽叔叔這樣一說,心中甚是高興,認為叔叔是忠誠的。他與堂妹阿卜萊對坐暢飲,心中更為高興,一直交談了三整天。
第四天夜裏,族王祖海爾向安塔拉贈送禮袍一襲,那是一件世所罕見的禮袍,安塔拉又得禮袍,又與情人阿卜萊暢談,心中欣悅之情難以表述。
阿慕爾與安塔拉交談對飲,稱讚那件禮袍,說道:
“騎士之王,我沒有見過比你身上這件更漂亮的禮袍了。”
安塔拉聽後,知道阿慕爾的意思,立即脫下禮袍,給阿慕爾穿在身上,並對他說:
“堂弟,你將看到更漂亮的禮袍送到你的手中。”
說罷,安塔拉詩興大發,吟誦道:
時潮有漲退,生路分易難。
多少勇騎士,留名人間罕。
幾多禮袍贈,足下尊何言?
星落朝陽升,夜闌月掛天。
晨起賞金日,夜來星燦爛。
十五來臨日,圓月現嬌豔。
可知天上月,藏我誌與願?
我名安塔拉,足抵英雄漢;
自由人與奴,常思在心間。
安塔拉吟罷詩,叔叔對他說:
“賢侄兒,阿卜萊是你的婢女,她的父親就是你的奴隸,她的哥哥是你的仆人。”
聽叔父這樣一說,安塔拉心中的憂愁頓時消失,隻覺得再沒有什麼可用來報答叔父的恩情了,隻有脫下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衣服,給叔父穿上,而自己隻剩下了褲子,恭恭敬敬地親吻叔父的雙手和雙腳。
此時此刻,阿卜萊望著裸露半身的安塔拉,隻見他像一隻水牛,黑糊糊的身子,就像一塊烏木,胸背上滿布劍痕矛傷。阿卜萊笑個不止,驚歎安塔拉勇敢堅強,笑聲中透露出由衷的懷春之意。
安塔拉望著甜笑的阿卜萊,吟誦道:
因見我黑體,阿妹笑溢容;
又見滿身傷,劍矛落花生。
莫笑莫驚詫,皆因見兵戎。
人仰馬翻時,我自喜盈盈。
征戰日見我,會有何情景!
我本一雄獅,怯懦畏我猛。
馳騁天地間,劍矛伴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