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江上的清晨分外令人清醒,微帶寒意的風刮過令人心神一震尤其對於現在必須時刻保持清醒的淺年來說,船頭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寅時未過,淺年悄悄來到船頭透氣。天空透出亮色,太陽含羞躲在雲朵後,但已能看出隱約輪廓,江水輕柔泛波,暫時停在江麵的小船就像停棲在沙洲上的水鳥,天地一片靜謐。
真是太像現代的長江了,隻是物是人非啊,淺年不禁感歎。前世她對曆史就極感興趣,所以,她敢確定,大澤是中國曆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朝代。
望著遠處蒼茫一片,淺年無數次的想起穿越來的情景。
淺年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由於性格比較孤僻,少有朋友,便沒事就找點書看。不知不覺就喜歡上那個寡言重情的雍正皇帝。同樣的缺少疼愛,同樣的隱忍,同樣的有抱負,他和自己是多麽像。懷著對偶像的崇拜,淺年在考上大學後買了張車票急匆匆的趕往河北易縣。
站在泰陵前,淺年如此激動,隔著厚厚的石壁,她仿佛能體味到那位千古帝王的悲哀。孝順友恭,終遭親人唾棄;一心為民,終落千古罵名。偌大世界,他是孤寂如此啊!由於太過激動,淺年不小心將頭撞向了石壁,一下暈了過去。
在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一個特別渾厚的聲音在預言:紫薇橫空,帝星出現,新帝登基,汝歸原處。
淺年明白那是在告訴自己如何回去,急忙問道:“怎樣才能知道誰是新帝啊?”那人仿佛越走越遠,聲音也變得飄忽不定:“一切皆有緣分,生死之間徘徊,鳳凰涅槃重生,愛不得,恨不得……”
於是,待淺年醒過來時就已變成一個嬰兒。淺年滿心以為會遇到雍正,那也不錯啊。等她終於搞清楚這是個不存在的朝代時,淺年想死的心都有了。不過,望侯夫婦對她打心底裏的疼愛讓她第一次感受到有父母的溫暖。
再然後,抄家滅族,家破人亡,她自己一路流亡,遇到渺鴻進入了神秀宮。原本想要回去的願望變得更加遙不可及,活著成為她唯一要做的事情。想著終結在自己手中的那麼多鮮活的生命,自己再沒有麵目去見已逝的父母。
剛剛走出艙門的洛墨靜靜看著立在船頭的淺年,白衣如雪,黑發似漆,身體微微前傾,清冷的眉眼透出令人難以接近的倨傲,那雙晶瑩清澈的黑眸永遠顯示出無時無刻不在的警醒和掌控一切的霸氣。想起沈品那不著調的評價,微微苦笑,要是淺年隻是個驕縱的小女孩就好了。
沒有意料中的疏離,淺年轉身認真地看著洛墨,語氣溫和的說道:“謝謝你。”洛墨淡淡回了一句:“不用,幫你也是幫我自己。”
淺年挑了挑眉,不可置否:“我不喜歡欠人情,幫了就是幫了,沒什麼不能承認的。棲鳳樓那一次你固然打亂了我的計劃,卻對我手下留情了;促成我去蓮隱山莊之事你有一份助力;這一路上數次刺殺的相護之情;若沒有你擾亂視線,恐怕我們也不會走得這般順利。所以,有什麼要求你盡管提,我會盡力辦到。”
看著淺年鄭重的說著這些,洛墨不緊不慢的回道:“如果,我就願意讓你欠我這個人情呢。”
仿佛意料之中的回答,淺年無動於衷:“等洛公子什麼時候有興致了,再來找我也無妨。”說完,淺年邁步走向艙內。走了幾步後仿佛想明白什麼,又回頭說道:“洛公子想必已明白我的身份,坦白說,我現在惹惱了宮主卻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公子若不想趟這趟渾水還是盡早下船比較好。”
明明不想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卻說得這樣利益分明,仿佛看到那冰冷外表下的柔軟的心,洛墨渾然不把警告放在心上,突然問了句:“淺淺應該會下棋吧?”
淺年不明所以,輕輕頷首。
“那就好辦了,漫漫路途正愁無聊呢,以後還要多多叨擾了。”很無賴的話,明白的表明了態度,這渾水趟定了。
淺年明白過來後繼續向回走,有人偏偏想闖一回地獄來驗證自己的實力有什麼辦法,死了別怪自己沒有提醒過。
想著這一路上幾次規模不大的刺殺,千年不禁有些頭疼,自己極力誘他們出來想提前解決,卻隻殺了些小嘍囉。她明知宮主這次怕是要置自己於死地了,隻是具體計劃無從得知,這被動的局麵讓人焦慮啊。何況還有渺鴻,若是宮主夠很,以渺鴻為質,哪怕再危險,自己不也要義無返顧的回去嗎!
這也正是自己想急切去蓮隱山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