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傷人亦傷己。
我的臉色微紅,心也醉了,思緒散亂,糊裏糊塗的舉起酒杯,唱起以前爹教我的《長相思》:長相思,摧心肝。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不信妾腸斷,歸來看取明鏡前。
他欲喝又止住了,嘀咕了一聲“不錯。”
我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又接著唱。
爹爹,你若泉下有知,女兒別是舍棄自己的性命也足矣了。
第二日一早,我酒醒了,渾身醉醺醺的,腦袋也疼得厲害。雪月一大早就起來了,看見我醒了,道:“小姐,你昨晚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他呢?”
“哪個他?”一想,笑道:“你是說姑爺吧,我今早進來便沒個人影。”
邊說著,邊扶我起來,秋吟端著熱水進來,雪月打起了簾子,伺候著我起來,雪月打開衣箱,我伸了個懶腰,她問道:“小姐,你看這件可好?”她手裏拿了件軟銀輕羅百合裙,蘇繡月華錦衫。
“素淨些就好,不必太過招搖了。”我囑咐道。
秋吟試了試水溫,叮囑我:“小姐,水試好了。”她將銅盆舉過頭頂,我用青鹽漱了漱牙,捧了水洗了洗臉,頓覺清爽些。
雪月嘀咕了一句,“不知輕重。”
恰好秋吟聽見了,質問道:“誰不知輕重了?吳雪月,話最好說清楚了。”銀盆磕的重重一響,水也撒出了許多。
雪月扯大了嗓子:“說誰誰心裏有數就行,用不著我點明。”
我極不耐煩,懶怠勸架,“夠了。”我怒吼了一聲,立刻便鴉雀無聲了。
“雪月,你的性子爭強好勝,這是你的優點亦是你的缺點,凡事爭強好勝,好出頭,隻會招來別人的憤恨,還有秋吟,你肚量太狹小,萬事都要忍,忍得一時,來日才有出頭之日,光耍嘴皮有什麼用?”說她們二人,我感覺就是在說我自己,年少時,我何嚐不是爭強好勝,時光果真磨了我的銳氣。
雪月也不再言語些什麼,秋吟也借故出去了。
大太太身邊的百合領了個婆子過來,“奴婢給二少奶奶請安。”
“起來吧。”我透過梳妝鏡瞅了瞅,婆子年紀約摸三十多歲,端莊,穩重,容貌雖不是極秀麗,但也清秀。
“大太太念及二少奶奶剛入府,府裏的規矩也不懂,撥了穩重的婆子下來。”
“是麼,那多謝大太太掛念了,雪月。”她聞聲而來。
“去,到脂粉奩裏尋那對景泰藍紅珊瑚耳環來。”
婆子上前來施禮,我問道:“在大太太跟前伺候的必是極其穩重之人。”
“二少奶奶過獎”
“不知芳名?"“奴婢賤命瑞香。”
“好名字,牡丹花國色天香,瑞香花金邊最良。”
“謝二少奶奶誇獎。”
雪月尋了耳環來,我轉送給了百合“難為大太太心裏記著,替我好好謝謝大太太,並告知,兒媳清泠待會前去請安,這簪子,雖不是名貴物件,但也是極罕的,大太太定會喜歡的”
“一點小事,奴婢定回了大太太。”
“百合,喝了茶再走吧,新鮮的靈泉香雪。”
“不了,不了,大太太還等著我回去複命呢。”
“雪月,送送百合姑娘。”
我拉過瑞香仔細瞧了瞧:一身簡樸淺粉色的裝扮,凸現出她修長勻稱的身姿,烏雲搬的秀發,簡單地綰個雙丫髻,臉上無脂粉修飾,整個人清清淡淡,她笑著對我說:“二少奶奶真是個美人坯子,難怪大太太這麼疼你。”
“是麼?”我嗤之以鼻。
“二少少奶奶是要梳洗嗎,一切讓奴婢來伺候就行了。”
我在鏡中看著她不語,大太太派她來是別有用心,還是我多想了,我發現人心真的好難猜測啊,以後我是要在這裏過一輩子的,難道整天都要活在你死我活的鬥爭中嗎?我不知道......前途漫漫,我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就一定要走到底,我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