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我起來了,身子好全了,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穿梭於微息的空氣中,好久沒有觸摸過陽光了,我張開手指,金黃的陽光在手上像踱了層金,看在眼裏的全是一道道的傷,深府高牆大院這裏隱藏著無盡的寂寞與苦楚,那個我原以為很美很美的夢一點點地破碎在我眼前。
我刹那間回過神,一抬頭便迎見瑞香的目光,“二少奶奶,你病才剛好最好不要到處走動。”
“沒事,我坐的乏了,便想起來鬆動鬆動筋骨。瑞香,你替我梳妝打扮吧,我想去給大太太請安”
她明白了我的意思,道了聲“是”
坐在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忍不住伸手去摸,鏡中是不是又有另外一個世界呢?那裏的世界是不是沒有愛與恨呢?那裏的人們是不是很自由呢?鏡中又是不是另外一個我呢?
真真假假又何妨,但求人生無怨無悔。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我便梳洗好了,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病懨懨的,便穿了件明媚、鮮豔的煙雲蝴蝶裙,用一支鎏金點翠釵挽了個鸞鳳淩雲髻,看起來精神抖擻的。
我笑著問:“瑞香,怎麼樣?”
“二少奶奶今天看起來光彩照人。”
我笑嗬嗬的,但這笑,並未發走內心,勉強擠出那些許笑容,倏忽,便隻覺麵容僵硬,垂下臉,便是我自己都不愛看的。
來到櫻秀苑,我笑意盈盈的向大太太施禮:“兒媳給大娘請安。”她今日身著一襲品竹色撒花煙羅衫,梳了一個朝陽五鳳髻,項下戴著孔雀綠翡翠珠鏈,看起來很是年輕。
她扶起我,“病好利索了。”
“多謝大娘關心,兒媳身子痊愈了。”我暗自詫異到,大太太的消息真靈,隻怕遍地都布滿了她的眼線。
“好了就行,你病了這麼久,默涵也沒看過你,回頭我好好說說他”
“男人誌在四方,兒媳不必為了一點小病而拖累他。”
“你能這麼想固然好,可你們新婚沒多久,要你一人獨守空房,豈不委屈了你?”
三姨娘笑靨如花的從我身後走來,“大姐是想早日抱孫子吧。”
我又向她請安:“給三娘請安。”她今日穿了件牡丹鳳凰紋絳紫色旗袍,梳了個朝凰髻,項下戴著嵌珠金項鏈,耳邊戴著金鑲紅寶石耳墜,手上套了個金鑲玉手鐲,搶了所有人的風頭。
“起來吧。”
我發現還有一人靜坐於堂內,他悄然無聲,一襲白色大褂,俊美絕倫,眼若秋波,眉如墨畫,麵無表情,和沈默涵比起來倒還好。
大太太坐於堂上,“前幾日,我去了娘娘廟求了兩道送子符。”說罷,菊嫂拿來兩張符,給了我和何心瑜各一張。
“保佑你們多子多福。”
想必何心瑜投毒一事已經人盡皆知,可她依然不動聲色,真沉得住氣。
“大娘,清泠有一事告知。”我忽然跪下。
“你病剛好,起來說話吧。”
我站起身,“清泠這病落下病根,得悉心調理,恐無法掌管沈家米業,還請大娘另覓他人,原諒清泠辜負了您一番厚愛。”
我這一計真乃一箭雙雕,既可以借此推辭掌管米業,避免鋒芒畢露,又可以陷害何心瑜。
“你萬事考慮如此周全,滴水不漏,我看米業的掌管人非你不可。”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推辭些什麼,便應承下來:“兒媳謝大娘厚愛。”
“清泠,以後有什麼不懂得,可以請教華管家。”說罷,她指了指他。
他就是華管家,大太太的得力助手,以後少不得要跟這個人斡旋。
出了櫻秀苑,便聽見有人小聲議論“沒想到大少奶奶這麼毒竟然下毒害二少奶奶。”
“是啊,我們以前怎麼沒發現。”
“人心隔肚皮。”
不錯,我一手掌控了這個局,所有人都被我捏在手心。
在回寒露閣的路上,隻見一穿著白色素裝,麵帶梨花,旁一身材肥胖的女子正在訓斥她。
我走進了看,隻聽:“你個小蹄子,居然弄錯了大少奶奶的糕點,你還有臉哭”她手裏拿著雞毛撣子就是一個勁的抽。
見我來了,她向我施禮,和顏悅色道:“奴婢給二少奶奶請安。”
欺軟怕硬這種人我最看不起了,按住聲色道“剛才所為何事?”
“回二少奶奶的話,這個賤婢弄錯了點心,上次明明是毒死野貓的點心卻換給了您,害您生了場大病,是我們做奴婢的該死。”
她揪著小丫鬟的頭發,喝道:“還不給二少奶奶賠罪。”
她跪到我的麵前,使勁的磕頭,“二少奶奶,都是奴婢該死,要怪就怪奴婢。”
何心瑜,真有你的,不惜拉一個毫不知情的小丫鬟出來墊背,這件事明明不是你做的,可你為了逃脫幹係,竟然使出這樣的手段,我真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