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洗盡鉛華呈素姿,雖不是芳華之年,但掩蓋不住曾經的美貌。她坐於銅鏡前,細膩的撫摸著頭梢上的柔絲,忽然,風吹開窗戶,她的發絲被風柔和的拂起,像是老爺在溫柔的撫摸她的發絲,她忽然感覺老爺回來了,“菊嫂,你感覺到沒有,老爺!老爺!他回來了!”
“大太太,老爺從不曾離開過,他一直就在您的房間裏,甚至在每個人的房裏。”
“對,你說的沒錯,老爺就在這裏,從沒離開過。”她抓起麵前的篦子,“這個篦子是老爺替我梳過頭發的,他說過:女人的頭發就是女人的命,除了他誰都不能碰我的頭發。”她貪婪的嗅著篦子上的氣味,驚喜道:“老爺的氣味還還殘留在這裏,是帶點薄荷味的清香。”
不一會,華管家雇了幾輛馬車,眾人已準備就緒,我與三姨娘共一輛馬車,蹬馬時,那馬匹受了驚,我晃晃欲墜,忽然,一雙手扶住了我,我定睛一看,修長挺拔的身姿閃現在我眼前,是華管家。我道了聲‘謝謝’,他見我穩穩站住,便二話沒說轉身離開了。
上次落水也是他救我上岸,今日也刑得他施以援手,如此我欠他兩個人情,來日又豈能不還?
馬車啟程了,天氣雖不算太熱,但我早已汗流浹背,臉頰通紅,想是在馬車裏呆的久了的緣故吧,遂撩開簾子,窗外樹木蔭翳,蟬的鳴叫聲不絕於耳,風景正好,但許多人卻忽視了。
不遠處,往來之人絡繹不絕,行人形色匆匆,我好奇道:“今兒浴佛節,崇華寺香火如此鼎盛嗎?”
三姨娘笑道:“你竟不知,崇華寺有一解簽者,每每有人求簽,她解得簽文靈驗至極!”
“果真如此之神?”我暗自詫異。
“信不信在於你。”
到了崇華寺寺前,眾人下了車,有一身著青滌玉色袈裟的老人,容顏蒼老,胡須花白,向我們微微施禮,道:“大太太:老衲知你潛心禮佛,故每年浴佛節你都來鄙寺聆聽佛法,相信你的誠心必會打動佛祖。”
大太太向他回禮,“信女沈王氏但求兒膝繞堂,共享天倫之樂,人生苦海,修身成仙便要拋去七情六欲,沒有情和愛,世間的男女又怎會共諧連理呢?”
“大太太參透佛法,但未參透精髓,人就是因為擁有了情和愛才會帶來無盡的恨,無盡的痛。”
一旁的何心瑜笑道:“阿彌陀佛,大娘領悟的境界高深,兒媳自歎不如。”
大太太笑道:“你呀,這張利嘴何時才能饒饒人呀!”
眾人齊笑了,鏡緣方丈領眾人去大雄寶殿,這是整座寺院的核心建築,也是僧人們朝暮集中修持的地方。我走進去,被釋迦牟尼等眾佛懾住,他們渾身散發著金色柔和的光芒,釋迦牟尼佛的佛像親切、莊嚴,他結痂跌坐,左手橫置雙膝上,結定印,右手置右膝上,掌心向內,手指指地。身旁的強巴佛、無量壽佛、文殊等佛無不慈祥、優美、寧靜,連我這從不修理佛法的人,看著也很是喜歡,正所謂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盡見,一切無有如佛者。
眾人盤膝而坐,一穿著茶褐色袈裟的講僧開始說起佛法:“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萬物都有其博大精深之處......”大太太津津有味的聽著,三姨娘勉強打起精神來,何心瑜笑著聽著,沈默軒似乎是有所思,我也得擠出十二分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