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梅花仍尤在,雪海何處尋,蓮露沁芙塵,蓉花怡紛凡,芳顏如冰清,潤物思玉潔,抒美麗憂傷,醉純色浪漫觀曉寧嬌嬈,讚雪花依舊。
香雪海,香雪海,我吟念著這個離我愈近遙遠的詞語,這一生的我,早已不複當初。
我記得出嫁時,總有人說蘇家的女兒好福氣,嫁的是富商的公子哥,從此是享不盡的清福。我卻好笑,宅門深似海,許多人看到的表麵是無限風光的美景,可在我眼裏確是數不盡的傷痕,那層層壘砌的瓦片雕刻著這所宅子裏最難以磨滅的血腥,那深重的大門抵擋的不隻是我們的心,還有我們一輩子的孤獨。這裏的夜晚是那樣的令人恐懼,我害怕,在沈府的每一個夜晚比一個白天都要長,沈府裏的人個個如狼似虎,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盯著你,踩過一個個陷阱,跳過一個個圈套,我真的好累,我太過逼仄自己了,我也放不下我的那份孤高,我的人生隻會湮沒在這高牆宅院中,而我不過是曆史塵煙中飄過的一卷發黃頁麵罷了。
我提筆寫下:春淺,紅怨。掩雙環,微雨花間畫閑。無言暗將紅淚彈。闌珊,香銷輕夢還。斜倚畫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記當時,垂柳絲,花枝,滿庭蝴蝶兒。
無言暗將紅淚彈。闌珊,香銷輕夢還。夢醒之後,眼前早已一片淒涼被冷香銷覺,斜倚著屏風思念著往事,一切都是令人傷感的,一切都是淒清的。
梳洗罷,獨倚闌珊樓,瑞香為我披上配肩,“奶奶小心著涼!”
我回頭握住她的手,“瑞香,倘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該怎麼辦?”
她淡然一笑:“還能怎麼辦,左不過是奴才的命,大不了去伺候新主子罷了!”
聞言,她暗覺我的失身,笑道:“奴婢口無遮攔,笨嘴拙舌的,不必奶奶!”
我置否一笑,“沒有,也是,人各有命,生不由己!咱們都隻是徒為傷心人罷了!”
“二少奶奶或許太過介懷於往事了,人不都是要朝前看的嗎?”
瑞香此言,我淺笑,“往事再怎麼追憶也是空餘,可現實才當真叫我寒心!我是一個沒有明日的人,又何況今日呢?”
瑞香無語凝咽,我更是沉默。
回到寒露閣,早已是冷成一團,管事媽媽崔媽媽在院子裏嚷嚷著,連同雪月,秋吟訕笑,“奶奶,雪月平日裏也不幹活愈發長進了,聯合了崔媽媽在院子裏成天嚷著要去別院!”
瑞香怕我傷心,對秋吟使了眼色,淡然對我笑道:“奶奶別管這些瑣碎小事,還是目前形勢要緊!”
我嗤之以鼻,“如今外麵的陣腳還沒亂起來,咱自家的陣腳就亂起來了!當真是一個個都不中用!”
秋吟手裏的杯盞掉落在地上,碎裂之聲也聽得我心煩意亂,瑞香揮手讓她出去。
我斜依靠在貴妃榻上,瑞香拿著美人拳替我捶腿,沉悶良久,我緩緩道:“如今,有些不合時宜的人,不合時宜的事是該時候通透消失了!”
瑞香明白我話裏的意思,道:“萬事還是把握分寸的好,二少奶奶心意已決了嗎?”
“不是我心意已決,而是都到了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上了!”
“奴婢隻有一言相勸,利用別人的人會被人所利用,二少奶奶您要考慮好啊!”
瑞香所說的,隻是從前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今怎麼也該換一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