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氣暖晴,何心瑜攜了我,西楚冰品茗,我淡然一笑,瑞香問我何心瑜葫蘆裏賣什麼藥?
我笑道,如果我有何心瑜一半的狡猾,那麼不用猜,隻需稍微動動腦筋,何心瑜的一切我便了如指掌,既然沒那本事便要留心風吹草動,時時刻刻都要敵我分明。
倘若我說何心瑜狡猾,那大太太和三姨娘簡直是老謀深算,沈家的水趟來複去二十多年,能在裹挾洪流一人獨大,可想而知三姨娘和大太太豈是能與我之想較量的!
若說我聰明,不過也是耍點小心眼,平常女人間的爭風吃醋,那我就要挑大事情,何心瑜滑胎,大太太想借此查明一切,那我就要把這件事壓下去,把何心瑜的貓膩全都露出來,把整個沈府醜陋,黑暗的一角全掀出來。借此,大太太愈要壓製的事,我便愈要鬧大,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能成風浪。
整個沈府,我想,總有一天能輪得到我來隻手遮天!
何心瑜的沁芳園設了座,我笑著挽著西楚冰的手,“幾日不見西妹妹,愈發苗條了!”
她笑道:“哪有呢,月餘不過好嘴,富態了許多呢。”
何心瑜尖酸道:“二位妹妹再清瘦,再富態,可都是十成十的美呢,姐姐我倒是人老珠黃了!”
西楚冰笑道:“妹妹們是嬌嫩的花骨朵,可姐姐您是正在含苞待放的花瓣呢,妹妹們同姐姐相比還尚青澀許多呢。”
何心瑜端起茶盞,“妹妹這意思是說,姐姐這花就要敗了是嗎?”
何心瑜句句針鋒相對,西楚冰一時無語凝咽,我笑著解圍道:“西妹妹怎敢有這樣的意思,再者說好花開的彌足珍貴,就說曇花吧,總是深夜一現,姐姐不就是咱們妯娌間的曇花麼?”
西楚冰感激的望了我一眼,何心瑜含了抹笑意在嘴角,“妹妹這意思是說姐姐我曇花一現,好花不常開是麼?”
我沒料到何心瑜如此尖酸刻薄,隻是含了半分委屈的笑意,“妹妹哪敢,曇花是最珍貴的花朵,妹妹疼惜都來不及,又怎敢辱之呢?”
何心瑜呷了一口茶,半晌道:“沒事就不要在這些花花草草上費精神,伺候丈夫們才是最重要的,女子德行理應如此。”
我拉著西楚冰答道:“是,謝姐姐教誨!”
正說著,三姨娘姍姍來遲,笑道:“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何心瑜起身相迎,我和西楚冰也起身,何心瑜笑道:“不過姐妹之間一些閑話罷了!”
何心瑜在府內橫行霸道,驕橫無理,三姨娘會心一笑,“說閑話就罷了,隻是,既然是姐妹,也該多禮讓些,沒得讓人笑話。”
我笑道:“三姨娘體恤眾姐妹,清泠代大嫂和西妹妹多謝三姨娘!”
我和三姨娘相視一笑,何心瑜緩緩道:“聽聞西妹妹是刀馬旦出身,唱腔極其好,不如請妹妹為我們唱一曲解解悶怎麼樣?”
既是何心瑜吩咐,西楚冰也不得不應允,道:“妹妹雖然從小是戲子出身,但唱腔不好,還得姐姐多多包涵,那....妹妹就拈一曲《釵頭鳳》吧!”
“禁庭靡靡之音,不過以此打發歲月罷了,妹妹請吧!”
西楚冰起身,清了清嗓子,唱道:“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可誰知,西楚冰開腔音調太高,唱了個破音,我笑道:“不過是博人悅耳罷了,無關要緊。”
她點了點頭,繼續唱道:“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何心瑜怒不可遏,“停!停!不要唱了,簡直是有辱清聽,素汐,我們走!”
何心瑜領著貼身侍女氣勢洶洶的回了望月閣。
我心底滑過一絲不安,今日何心瑜事事針鋒相對於西楚冰,到底是何緣故?
西楚冰掛滿淚珠,“姐姐,大姐她,是不是因為楚冰技不如人,有辱清聽?”
我搖了搖頭,“不是,你唱的很好了,是大姐她脾氣不好,沒事的。”
我回頭望望三姨娘,她似乎也是不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