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房中:香氣縈繞,菊嫂擺好茶果,大太太道:“下去吧,我和心瑜說些體己話!”
何心瑜執白子,大太太執黑子,楚河漢界各分東西。
何心瑜開口道:“大娘的身子好全了嗎?”
大太太咳了兩聲,“左不過就這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今晚合該我勸一勸你。”
何心瑜訕笑道:“大娘這是甚麼話,您是長輩,有話便直說,心瑜笨口拙舌的,怕是話有誤。”
大太太擺下黑子,道:“我病了幾日了,也想了很久。家產該如何安置,當家的位置該由誰來坐?”
何心瑜撥弄了兩粒白子,笑道:“大娘這是做甚麼?墨軒雖是長子,家產總該有他一份,但我和墨軒不差這些,產業雖墨軒管製,但總是老爺名下,有些事辦起來束手束腳的,默涵是二子,依我說任何事都由大娘您來定奪製裁,府內眾人無不服之!”
何心瑜瞥了一眼,大太太淺笑,“不管是誰繼承,老爺當年就有規定立嫡不立長,立妻不立妾。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一切大事總該是墨軒的!”
何心瑜笑從雙臉生,道:“大娘費心周全,兒媳替墨軒多謝大娘!”
“謝就不必了,有一事你答應我就行。”
看著何心瑜的不解神色,大太太道:“清泠那孩子能高抬貴手的話就抬手,她也怪可憐的。”
何心瑜自然聽出了言外之意,點了點頭,“多謝大娘成全!”
翌日,何心瑜遣了菊嫂去各房分發衣服,到了寒露閣,秋吟在門外掃地,笑道:“菊嫂,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菊嫂笑道:“大少奶奶特地吩咐了用最好的料子趕得,你家主子好福氣呢。”
秋吟笑道:“承蒙大太太的照顧呢。”
菊嫂趕著走,秋吟挽留道:“喝杯茶歇歇腳吧。”
菊嫂搖了搖頭,“不了不了,趕著去西姨娘房裏呢,還一些瑣碎事。”
秋吟討好道:“菊嫂貴人事忙,這就讓我去幫你跑跑腿吧。”
菊嫂樂得如此,笑道:“麻煩秋姑娘了,秋姑娘這麼伶俐,難怪二少奶奶把你當貼身侍女。”
秋吟訕訕道:“菊嫂客氣了。”
送完衣服回來,我連忙喚她過來,問道:“今日可有甚麼事情?”
她笑著答道:“原是不要緊的,大少奶奶特地遣了菊嫂來給你分發衣服,合該道聲謝才是。”
我呷了一口茶,輕蔑道:“不必了。今日我也有些乏了,你且去吧。”
俯臥在貴妃榻上,昏昏欲睡,其實這一生好漫長,至少現在吧。
走過漫長的人生,我忽而有種輕生的衝動,死,於我而言,這是最好的解脫了。
蘇清泠,你的仇恨呢?
我捫心自問,這個問題我問了一千遍一萬遍了,可我沒有問我的心。
是不是我從心底就像報仇,是不是我天生注定就要報仇?
仇恨於我而言隻是深刻入骨的邪惡,因為仇恨,我才會成了今天這樣!
不,我放不下心底的仇恨,也放不下所謂的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