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範·戴恩
一
班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最初相識是在哈佛大學裏,我們一起度過了美好的大學時光。在畢業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是班斯的私人顧問,幫他處理法律以及財政上的問題。班斯是一個膽大心細的偵探,他做的事經常出乎我的意料,但總能憑借其膽量與智慧破獲案件,抓到凶手。
在班斯破獲的案件中,讓我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主教謀殺案。不知道他是否也印象深刻,在那個案件裏,他真的差點就為自己的大膽付出代價。
那是四月二日中午,為了一件令人困惑的案子,紐約州的地方檢察官馬卡姆急匆匆地趕來求助懷勒·班斯。那是一件殺人案,主角的名字叫約瑟夫·寇克·羅賓(羅賓音同知更鳥的英文robin)——他被人用弓箭射殺了。
班斯聽完突然像著了魔一樣開始朗誦詩歌:“小知更鳥是被誰殺死的?麻雀回答:‘是我。我用弓箭射死了小知更鳥。’”
這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我眼中的班斯神情猙獰可怖,如同見到了厲鬼一樣,讓人心生寒意。班斯說:“你把詳細的情況告訴我吧!”以下就是馬卡姆檢察官的描述:
“案件發生的地點在靠近河岸大道的七十五號街,巴托藍特·迪拉特教授家裏。他是目前最為著名的數學物理學者之一,早在十幾年前便已退休,和養子、養女以及兩個傭人住在一起。他的養女叫蓓兒·迪拉特,二十五歲,是他哥哥的女兒;養子名叫席加特·亞爾遜,在數學上有極高的天賦,是迪拉特教授的得意弟子。迪拉特小姐對射箭很感興趣,為此她特意在教授宅邸的側院內設了一個射箭練習場,慘案的主角羅賓就是在這個練習場裏被射殺的。他是蓓兒·迪拉特交往的男性朋友之一,擁有好幾項箭術比賽的獲勝記錄。
“羅賓被害前,最後與他在一起的是斯帕林格(在德語中,斯帕林格的意思是麻雀)。他亦是一個箭術好手,在多項大型箭術比賽中,均取得了僅次於羅賓的成績。案發前他倆曾在一起,但發現羅賓的屍體時,斯帕林格就不見了。”
馬卡姆說:“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是謀殺案科的西斯組長,我們約在了迪拉特家碰頭。你和我一同過去看看吧。”
我們的到來,令西斯非常高興,但同時,他也表現出對這個案子的疑惑和焦慮。他肯定地對我們說:“斯帕林格肯定就是凶手!但是,這個案子始終有些地方讓我覺得不對勁,它並非一件簡單的謀殺案。”
班斯問道:“射箭的那把弓找到了嗎?”
“根據迪拉特教授的說法,他在巷子裏麵撿到了那把被丟棄的弓,雖然上麵留有指紋,卻已經淩亂不可分辨了。”西斯回答說。
我們跟著西斯,走到大廳通向後院的門口。經過這個門,可以看到一架木梯,直接通往地下室。地下室非常寬敞,射箭練習場就在門外。地下室是作為射箭室使用的,有一麵大鏡子被放在門口的西邊,一些箭頭裝飾在鏡板上。西斯介紹說:“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箭頭,是在狩獵或者工作的時候才使用的。”他的聲音稍微停滯了一下,奇怪地自問道:“咦,為什麼有個箭頭不見了?”
羅賓的屍體就是在射箭室的門外被發現的,一個細箭頭從他的左胸直接刺穿了出來。他兩臂伸長,腿蜷縮著,身旁有一攤已經凝固的血漬,一頂帽子狼狽地滾落在他的腳邊。
雖然站在紐約市中心,但當我們走到射箭練習場的時候,才發現,這塊空地地勢很低,就好像被周圍所環抱、圍困住一樣,除了迪拉特家隔壁那扇麵對76號街的凸形窗,誰也無法注意到我們。不久後,我們得知,那間房子屬於德拉卡夫人——在這次的謀殺案中,她是一個關鍵性的悲劇角色。
“很明顯,這支箭應該是從屋內那麵鏡板上取下來的,凶手瞄準著對方肋骨之間的空隙一發即中。”班斯審視著那具屍體說道,“這並非普通人的箭術。而且箭尾居然壞了,沒有箭尾的話,箭是無法搭在弓上發射的。”他一邊查看一邊繼續說:“他被射穿了心髒,但是身體並不是因為掙紮而蜷縮成一團。倘若他是仰倒的話,帽子也應該落在屍體的後麵,而非腳邊!根據這樣的推測,我覺得他並非被弓箭射死。”正在班斯分析的時候,法醫多馬斯到了。趁著法醫驗屍的工夫,我們去二樓的書房見迪拉特教授,他坐在桌前的位置。房間的另一角落,他的侄女蜷縮在靠窗的靠背椅中。
“今天早上十點左右,羅賓和斯帕林格過來拜訪。”教授開始描述早上的情形,“但是,蓓兒恰好出門了,他們便在樓下的客廳裏等待。大約半個鍾頭之後,兩人去了射箭室。又過了約一個鍾頭之後,我想去陽台上透透氣,不經意間往下一看,發現羅賓仰麵躺在了那裏,胸口有一支射出的箭。我行動不太方便,有痛風,但還是很快下樓查看了。但羅賓當時已經死亡,於是我打電話報了警。當時隻有我和管家派因在家。九點的時候,亞爾遜去了學校,要到兩點鍾才回來。女傭去買菜了,而蓓兒在警察到達之前不久才回到家,女傭比蓓兒還要稍晚一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