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精神這麼好,應該是比我還早知道這個消息了。”寧長淵鷹一般的眸子盯著她略微蒼白的臉頰,似乎要將她的臉盯出一個洞來。
方如意肩頭一顫,“什、什麼消息?”
“寧多樂!我的女兒還活著!”寧長淵一巴掌拍在了茶案上,震得上麵的瓷器哐哐作響,他捏住方如意的臉,咬牙切齒:“方如意,真是好樣的!和外人勾搭在一起擺你自己丈夫的道!好!真好!”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律淩辰同往日一樣開車帶著許安然來探望方如意,卻在門口看到了一輛不算太陌生的車,握住方向盤的手便緊了緊,沉思了片刻之後,他對副駕駛座的許安然說:“然然,你先進去。”末了,他又叮囑她:“別走大道。”
許安然雖不明就裏,但看到那一輛多出來的商務車之後,心中大致明了,“放心,你也早點過來啊。”
目送著許安然進了門走了偏道,律淩辰的黑眸裏多出了幾分淩厲。
事實上,從他決定帶許安然見方如意的那一刻起,他便不打算瞞著她了。他知道,她遲早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光是畫境這個案子一直查下去,她也能查出當年的事情。又何況,聶氏垮台之後,寧長淵也以合作法人的身份將聶氏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自然會翻出一些當年的事情,尤其是聶氏的“聖嬰”計劃,如此一來,他便也能知道,寧多樂,還活著。
那麼,依照十二年前寧俞婧在他開槍前沒來得及說完的話,他便能猜到那個孩子就是他的女兒,而他的女兒卻在他律淩辰的身邊,他便會開始查他的行程以便於跟蹤,而律淩辰又恰巧沒有刻意設防,如此一來,他便能找來這裏。
握著方向盤的手終於鬆了鬆,手上卻有了不淺的陷印。
是的,該來的,遲早要來的。
因著律淩辰的特意叮囑,許安然在偏道上也是小心翼翼,但一路上並沒有什麼人。
直到走到方如意住的別墅前,她似乎聽到裏麵傳來了爭吵的聲音,心裏一緊,便停了腳步,繼而又小心翼翼地繞到了別墅的側邊。
爭吵的聲音便從打開的窗戶傳到了她的耳朵裏,一個男聲一個女聲,女聲自然是方如意的,她聽得出來,隻是另一個男聲也不算陌生,隻不過一時半會兒她想不起來是誰了。
聽聲音,像是吵得挺激烈的,但具體的內容她又聽不清楚,心想著這會兒她自然是不好進去的了,便隻好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轉而又想,律淩辰讓她走偏道,還和她分開走,這必定是有原因的。
忽然樓上的男人接了個電話,不一會兒爭吵聲便停止了,再過了一分鍾多的樣子,許安然便看到一個男人離開的背影,那身形與醫院、以及十二年前的背影相重疊,她的雙眼驀地瞪大。
寧長淵!
大門外車前,律淩辰一身休閑大衣,與西裝革履的寧長淵正麵相對。
冷風呼嘯,周圍的空氣早已降到了零下,而兩人對峙之時,空氣更是如同結了冰。
“你來了。”
率先開口的卻是寧長淵,目光冷冷的,語氣也是,“多樂呢?”
許安然敲門進去的時候,方如意的呼吸還未平複,許是聽見腳步聲,她猛地顫了一下,抬頭見是她才放鬆下來,眼淚卻在眼眶裏打轉。
方如意別過頭,將眼角的淚輕輕拭去。
見狀,許安然猜想那個男人,八成就是方如意的丈夫了,心想著世事真是難料,方如意……竟然是寧長淵的妻子,那麼律淩辰讓她來和方如意相處,莫非是有什麼目的的嗎?
“方姨,您……”
許安然小心翼翼地喚了她一聲,走近了些,不難看見她的脖頸處有紅紅的痕跡。她今天穿著立領的毛衣,一手抓著領口,似是在遮掩。
方如意是多麼淡然美好的一個女子,縱使華年已逝,但歲月待她終究是溫柔的。
想到這裏,腦中倏然回放起寧俞婧滾下樓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一幕,心中無名之火油然而起,驀地轉身就要離開。
“安然!你要去哪裏?”方如意大驚,趕忙上前拉住她。
許安然心中憋了一口悶氣,但不好當著方如意的麵發作,從輕顫著的小臉和急促的呼吸卻不難看出她在生氣,半晌後她平複了心情,才問:“方姨,他是您的丈夫是嗎?”
方如意沉默了。
許安然又問:“那您還愛他嗎?”
方如意還是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