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那邊暫時還沒有察覺,畢竟流走的那些企業在外人眼中仍舊是律氏名下的。”江檸說完之後,神情嚴肅,“King,你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暫時還不是時候。”律淩辰摩挲著下頜,新生的胡茬有些紮手指,默了片刻他說:“如果想徹底弄清楚一些事情,怕是真的要將一些碎片拚湊起來才行。”
“您的意思是……”
“讓她重組。”律淩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父親那一輩的人喜歡倚老賣老,我那個姑姑大抵也喜歡憑經驗辦事,內部紛爭最難處理了,如果她沒有犯命案的話,這事可就棘手多了。”
江檸似懂非懂。
“喬存、任振哲那邊呢?”
“聶氏的公關律氏團還在想辦法,但我想,一旦聶婷的那個事件被翻查出來,再多的有利證據都沒用了。”
“哦?”律淩辰挑眉。
“是‘聖嬰’計劃。”江檸解釋,“聶氏涉嫌了非法拐賣幼嬰,聶婷在20年前就夭折了。另外……”
“說。”
“律禎,也涉嫌了此案。”
許安然去了組織,在聖誕之後的第三天。
這幾天,她一直被反鎖在房間裏,除了第二日律淩辰將她強行帶去了醫院。
因她一直不曾開口,律淩辰擔心她,除了那日江檸來,其餘時間他也都在房間裏陪同她,不說話,也不靠近,隻安靜地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她。
她卻不曾抬眼看他。
律淩辰知道,她在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一定不好受,他想過跟她解釋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許當她知道這一切之後,她的心中會好受一些,但,一來他自己也還不曾完全清楚,二來,他也擔心,他們二人的關係會因此而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所以,他現在隻希望她能夠盡快接受這件事情,而後冷靜下來,同他一起去調查事情的真因。
第三天,許安然便如他所願,主動提出要去組織,去工作室。
“Aro?”
“Aro,你怎麼來了?”
到了組織,見到她的人無不驚訝。她已經是許久未曾露麵,一身黑衣,麵容蒼白憔悴,更重要的是,她竟然是一人前來。
“我沒事。”許安然看到了大家的神情之後心中了然,但卻不想耽誤太多時間在此,便問顧問:“江心呢?”
“她出任務去了。”顧問回答,淡藍色的瞳仁將許安然上下掃視了一圈,“你真的沒事?”
許安然搖搖頭,“真的沒事。”
她出門時照過鏡子,知道自己臉色不太好看,特地化了淡妝。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素來不愛化妝,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
麵容憔悴,便是她不得不化妝的原因。她總不能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滄桑模樣往大街上跑,別人沒準會把她送到精神病院裏去。
“對了Vico,江心不在,你幫我把案子的進度報表做出來吧。”
顧問微微一愣,“好。”
拿了進度報表之後,許安然便離開了組織,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去了墓園。
為了避免事端,寧長淵在當日便命人處理了方如意的屍體,絲毫未曾在意老一輩的“頭七”說法,第二日便將方如意秘密下葬,下葬的地方正是與寧俞婧的墓地在同一處。
是公共墓園,但拒許安然所知,一般這種名門世家,都會有自己的私人墓地。
寧俞婧是被聶湃安葬的,當時她還並沒有嫁與聶湃,算不得聶家的人,不能葬入聶家的私人墓園。但方如意,是寧長淵真正的妻子,寧長淵卻隻將她葬在此處,知情人看來,未免有些心寒。
將花束放在墓碑上之後,許安然蹲下身子用紙巾擦拭上麵的塵土。是新的墓碑,上麵沒有多少痕跡灰塵,也沒有生平照片,唯一的自己便是死者的名字:方如意。
如意,如意,世事哪能盡如意。
許安然蹲在墓碑前看了許久,沒有說話,也沒有落淚,差不多到了時間便起了身,許是因為蹲得太久,站起的時候眼前有些發黑,周圍沒有可以扶住的東西,她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卻有人扶住了她。
站穩了腳步之後她回頭,驚呆了。
緊跟著,許安然下意識地推開他,往旁邊站了站,雙目警惕地掃視了四周,最後又落回到來人的身上。
見她如此戒備,寧長淵有些失笑,眸中的陰鷙散了些許,被掙開的手緩緩垂至腿邊,脫口便是:“多樂,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