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反側,徹夜未眠,直到天色轉亮,楚楓這才起身而立。
剛出井的清水,觸手很是冰涼,冽在麵龐上,絲絲寒意沁得他心神一震,也在瞬間驅走了那一縷惺忪倦意。
過了一晚,地板上的那條血線已變作一片暗紅,粘稠得就像落羽即沉的黑沼澤。舍內的空氣中依然殘留著淡淡腥甜,令人作嘔欲吐。
“吱呀!”
他推開了一扇窗,瞬間有著一股風撲麵而來,涼爽而清新。屋內鮮血味道亦是被衝淡了許多。
楚楓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想道:“王蒼勾結天鷹宗必定有所圖謀,我既已知曉,若是不將此事告知於她,落霞宗難保不會有所損失。雖然王蒼已被我所殺,但那素錦舵主看上去也是個明事理之人,想來不會為難於我。我若袖手旁觀,豈不是稱了天鷹宗的意!若是這樣,我倒成了天鷹宗的幫凶。”
他這樣想著,從房中翻找出一個麻袋,將那王蒼屍身塞了進去,藏在櫃中,繼而出了客棧,直奔落霞宗分舵而去。
待他來到別院朱門前,正有兩個落霞宗青年弟子立於門前看守,眉宇之間透著焦躁神色。楚楓心中驀地一驚,上前拱手道:“兩位大哥,小弟有要事請見素錦舵主,還望速速通報!”
昨日楚楓來時分舵門前並未有人把守,就連院內也沒見幾個護衛,因此這兩落霞弟子並未見過楚楓。此時乃分舵多事之秋,他們又看楚楓隻是個十五六歲少年,一個少年又能有甚要緊事,不免煩悶,不耐道:“哪來的小子,這裏是你想進就進的麼?趕快滾開,否則我們對你不客氣!”
一定出大事了!
楚楓心中焦急,倏地上前,一把抓住一名青年手臂,沉道:“莊內發生什麼事了?”
那青年見少年這般無禮,大是惱怒,道:“小子你敢!”
說罷便運氣於臂,猛然一甩。他也是修煉之人,一身力氣自是強於普通人數倍,此時更是動用了真氣,顯是想要將少年遠遠扔將出去,給這少年一個教訓,不料卻發現無論如何努力運轉功法,那少年手掌竟像一把鐵鉗一般不為所動,心中頓時大駭,才知道這少年是個高手。
另一青年見此一幕,知道點子太硬,憑他們兩個是阻擋不了的,急忙掉頭推門而入,邊跑邊是大聲喊道:“強敵來襲!強敵來襲!”
楚楓無奈一笑,心想:“我是來相助落霞宗的,還未進門便被扣上了一頂‘強敵’的帽子,當真冤枉。”他轉念又想:“這兩個落霞弟子這般緊張,可見裏麵一定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我若執意好言好語求他們進去稟報怕也難有結果。這樣一鬧也好,最起碼能最快見到主事之人,說不準邱三娘就在其中呢!”
楚楓正思忖間,忽聽得一聲大喝:“哪個賊子竟敢強闖我落霞宗分舵?!”
隻見從門中走出一個虎背熊腰的魁梧青年,緊跟著又湧出十幾人,看他們一身穿著皆是落霞宗弟子,手中各自握有兵刃,濃烈殺氣,撲麵而來。
“歐陽師叔,就是這個小賊!”那剛去報信的青年指著楚楓道。
那位魁梧大漢自是青年口中的歐陽師叔了,他看到楚楓,明顯詫異了一下,爾後甕聲甕氣地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我落霞宗分舵?”
楚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敢問邱三娘和素錦舵主可在,我有要事相稟!”
卻不知為何,聽到邱三娘和素錦兩個名字,魁梧青年陡然暴怒,喝道:“原來你是過來落井下石的,好,很好,給我拿下!”
手下弟子聽到命令,立即將楚楓圍起,不由分說便攻了上來。若在平時,這些人的實力楚楓還未放在心上,可眼前這些人並非仇敵,打不得,殺不得,隻能仗著七星流雲步法之玄奧騰挪縱越,躲避時時攻來的刀劍。時間一久,不免有了破綻,好幾次都是堪堪躲過攻擊,令楚楓頭痛不已。
那青年見弟子們久攻不下,也是焦躁,大叫道:“都退下,我來收拾他!”
楚楓好不容易喘了口氣,急忙道:“且莫動手,我真有急事需要麵見素錦舵主!”
魁梧青年雖然看起來五大三粗,卻也不是愚笨之人,剛才又見楚楓和弟子們打鬥時多有想讓,態度已隱隱有所轉變,不過他在落霞宗中地位頗高,自然有大宗門弟子的傲氣,冷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在撒謊欺瞞於我?這樣吧,你和我打一場,我若輸了,我便帶你去見素錦,怎麼樣?”
楚楓知道這也許是唯一的辦法了,若是不打一場,恐怕以後誤會會愈來愈深,於是道:“好,一言為定,閣下出手吧!”
那青年也不多說,倏忽間手上已多了一把兵刃,卻是一塊石碑。仔細瞧去,才發現那石碑之上隱隱有著些許字跡,隻是年代久遠已模糊不清,再看那石碑樣貌,多半是塊墓碑無疑。
楚楓從未見過有人拿墓碑當做兵器,好奇心大起,道:“你這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