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楓的眉頭蹙成了個“川”字,獵獵衣擺無風飄蕩,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左肩上的傷口,那裏一片焦黑,隱約還可聞到一絲焦臭味道,猙獰的傷口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忽然,他昂起頭,眼神在妙音、赤發鬼、鐵塔、無常四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將目光定格在銀甲紅袍的無常身上。
那是個危險的人物,雖然他還沒有出手,但楚楓仍能隱約感受到潛藏在那具泥軀中的恐怖能量。可以想象,這無常要麼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會是驚天動地的致命一擊。
單打獨鬥,楚楓倒是有十足的把握,別看剛才差一點就被赤發鬼拍碎了腦袋,但楚楓能感覺出來,那赤老鬼的實力最多也就和鐵塔不相上下,甚至還略有不如。妙音也沒出過手,不過看到她手中那把橫笛,就不難猜測出妙音的攻擊手法。楚楓他天生聖體,靈魂本就強大,更兼從小修習玄天正氣訣,天地正氣溫養神魂,靈魂更是凝練非常,小小的音波攻擊他倒沒放在心上。
關鍵還是這位地獄無常,他就靜靜地站在那裏,便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讓人找不到任何破綻;他又像一團迷霧,雖在十丈之外,卻仿佛就在自己麵前。似楚楓這等絕世天才,竟有點看不透他。
楚楓回頭看了眼那扇已經嚴絲合縫的石門,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緊蹙的眉頭終是舒展了開來。
事到如今,自己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
既然沒有,我又何必再瞻前顧後?
任你前路多少山水,我自橫刀披荊斬棘向天笑!
不畏不懼,不倒不退!
“哈哈哈……“少年忽然仰天大笑,眼中似有兩團火在燒,”無常,我知道你實力高強,出手罷!“他輕蔑地憋了憋另外三人,又道:”你們,也一起上吧!“
“千年以前,你們是強者,不過,此時此刻,這天下已非千年前之天下,你們也已非這天下之主角。“
“而我,楚楓,必將踏過你們的身體,去追尋那無上大道!“
“今天一戰,我!楚!楓!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話音方落,楚楓便朝著四位高手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倒拖的刀刃劃過地麵的青石板,跐溜溜竄出一堆火星。轉息間,楚楓離四人已不到三丈距離。
第一個擋在楚楓麵前的仍舊是那位鐵塔壯漢,他全身的肌肉高高隆起成一座座小山,暴起的青筋就像千年老樹盤根錯節的根須,一雙大斧欲要撕裂一切般呼嘯而來。
“滾開!“
楚楓暴喝一聲,腳底兩片星雲升騰而起,身體稍稍一側,險而又險地避開了一擊,於此間不容發之際抬起右手一拳轟了出去。
這一拳正好擊在了斧柄之上!
雄厚的真氣配合聖體的鬼神之力凶悍異常,空有蠻力的鐵塔終是弱了一籌,在如海中巨浪般的席卷下,手中一對巨斧再也握將不住,脫手飛出幾米遠,其如山嶽般的巍峨身軀也禁不住向一旁跌撞退開。
楚楓並沒有理會於他,而是直撲赤老鬼而去。這老鬼力量雖然不強,但其身法頗為怪異,而且那一路火屬性掌法殺傷力甚是驚人。當務之急便是先把他除了去,楚楓可不想一會和無常激鬥之時被這老鬼再鑽了空子。
就在這時,空中傳來了悠悠的笛聲。橫笛和愁,如泣如述,繞梁三日而不絕。這是《文典》中記載的一首名曲,名曰《亡父吟》,講的是數萬年前天衍部落老酋長戰死於南海亂妖島後,其長子天文於父墓前所作的一首悼亡曲,傳說當年此曲一出,鳥獸悲鳴,眾生垂淚,在場諸多豪強無不放聲大哭,痛心疾首。後來人族凡家有長輩辭世者,必要請一二樂師在亡者墓前吹彈此曲,以告慰亡魂在天之靈。
楚楓雖長於山野之中,但從小受楚福悉心教誨,對這首曲子倒是頗為熟悉。要說普通的音波攻擊,對楚楓自然沒有多大威脅,可這首曲子卻是不同。
楚楓自幼就無雙親,他曾一度以為自己是從石頭縫裏頭蹦出來的。終於那一日,爺爺楚福將他父母當年之事對他和盤托出,楚楓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和壩下村中其他孩子一樣有父有母,再也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小瘋子了!
他高興的要命,但這份來之不易的高興去得也是極快。在得知自己的父親已然身死之時,他又悲傷的發狂。
他痛恨!
痛恨當年拆散他們一家三口的罪魁禍首,痛恨的恨不得生啖仇人之肉,生吞仇人之血。
痛恨到血脈裏!痛恨到骨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