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3)

吃過晚飯,我想外出走走,可是周身無力,幾乎連槍都拿不動(因為我從來外出都要帶槍)。所以我隻走了幾步,就坐在地上,眺望著麵前的海麵。這時,海上風平浪靜。我坐在那裏,心潮起伏,思緒萬千。

這大地和大海,盡管我天天看到,可到底是什麼呢?它們又來自何方?我和其他一切生靈,野生的和馴養的,人類和野獸,究竟是些什麼?又都來自何方?毫無疑問,我們都是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創造出來的;也正是這種力量創造了陸地、大海和天空。但這種力量又是什麼呢?

顯然,最合理的答案是上帝創造了這一切。繼而,就可得出一個非同尋常的結論:既然上帝創造了這一切,就必然能引導和支配這一切以及一切與之有關的東西。能創造萬物的力量,當然也能引導和支配萬物。

既然發生的事上帝都知道,那上帝也一定知道我現在流落在這荒島上,境況悲慘。既然發生的一切都是上帝一手安排的,那麼,這麼多災難降臨到我頭上,也是上帝安排的。

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能推翻這些結論。這使我更加堅信,我遭遇的這些災難,都是上帝安排的;正是上帝的指使,使我陷人了當前的悲慘境遇。

我心煩意亂,悶悶不樂,無心入睡。我坐到椅子裏,點燃了燈,因為這時天已黑了。我擔心舊病複發,心中十分害怕。這時,我忽然想起,巴西人不管生什麼病,都不吃藥,隻嚼煙葉。我箱子裏有一卷煙葉,大部分都已烤熟了;也有一些青煙葉,尚未完全烤熟。

於是,我就起身去取煙葉。毫無疑問,這是上天指引我去做的。因為,在箱子裏,我不僅找到了醫治我肉體的藥物,還找到了救治我靈魂的良藥。打開箱子,我找到了我要找的煙葉;箱子裏也有幾本我保存下來的書,我取出了一本《澤經》。前麵我曾提到過從破船上找到幾本《怪經》的事。在此以前,我一直沒有閑暇讀《澤經》,也無意去讀。

我不知道如何用煙葉來治病,也不知道是否能治好病,但我作了多種試驗,並想總有一種辦法能生效。我先把一把煙葉放在嘴裏嚼,一下子,我的頭便暈起來。因為,煙葉還是半青的,味道很凶,而我又沒有吃煙的習慣。

然後,又取了點煙葉,放在甘蔗酒裏泡了一兩小時,決定睡前當藥酒喝下去。

最後,又拿一些煙葉放在炭盆裏燒,並把鼻子湊上去聞煙葉燒烤出來的煙味,盡可能忍受煙熏的氣味,隻要不窒息就聞下去。

在這樣治病的同時,我拿起《怪經》開始讀起來。因為煙葉的氣味把我的頭腦弄得昏昏沉沉的,根本無法認閱讀,就隨便打開書,映入我眼睛的第一個句子是:“你在患難的時候呼求我,我就必拯救你,而你要讚頌我。”

這些話對我的處境再合適不過了,讀後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印象越來越深,銘記不忘。

至於得到拯救的話,當時並沒有使我動心。在我看來,我能獲救的事,實在太渺茫了,太不現實了。正如上帝請其子民以色列人吃肉時,他們竟然問:“上帝能在曠野擺設筵席嗎?”所以我也問:“上帝自己能把我從這個地方拯救出去嗎?”因為獲救的希望在許多年後才出現,所以這個疑問多年來一直在我的腦子裏盤旋。夜已深了,前麵我也提到,煙味弄得我頭腦昏昏沉沉的,就很想睡覺了。

於是,我讓燈在石洞裏繼續點著,以便晚上要拿東西的話方便些,就上床睡了。臨睡之前,我做了一件生平從未做過的事:我跪下來,向上帝祈禱,如果我在患難中向他呼求,他必定拯救我。我的祈禱斷斷續續,話不成句。做完了祈禱,我就喝了點浸了煙葉的甘蔗酒。煙葉浸過之後,酒變得很凶,且煙味刺鼻,幾乎無法喝下去。喝過酒後,我就立刻上床睡覺。不久,我感到酒力直衝腦門,非常厲害。我就昏昏睡去,直到第二天下午3點鍾才醒來。現在,在我記這日記的時候,我有點懷疑,很可能在第二天我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下午3點鍾才醒來。因為,幾年後,我發現我的日曆中這一周少算了一天,卻又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要是我來回穿越赤道失去時間的話,我少掉的應該不止一天。事實是,我的確把日子漏記了一天,至於為什麼漏掉這一天,我自己也不得而知。

不管怎麼說,醒來時我覺得精神煥發,身體也完全恢複了活力。起床後,我感到力氣也比前一天大多了,並且胃口也開了,因為我肚子感到餓了。一句話,第二天瘧疾沒有發作,身體逐漸複原;這一天是29日。

30日當然身體更好了,我重又帶槍外出,但不敢走得太遠。打死了一兩隻像黑雁那樣的海鳥帶回家,可又不想吃鳥肉,就又煮了幾個鱉蛋吃,味道挺不錯。晚上,我又喝了點浸了煙葉的甘蔗酒,因為我感到,正是昨天喝了這種藥酒,身體才好起來,這次我喝得不多,第二天,7月1日,我以為身體更好些,結果卻有點發冷,但並不厲害。

7月2日我重新用三種方法治病,像第一次那樣把頭弄得昏昏沉沉的,喝下去的藥酒也加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