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老太太隨三人趕製現場,遠見那村長家大門外站著一群人,家屬們正焦頭爛額的不知從何下手,見得聾老太太趕來,便分分迎合上去,如盼到救星。
這門牆外十幾個花圈,相依而靠,顏色多樣,大小不一,每個花圈上兩條豎聯,便是那悼念詞。
在看去院中,前後四五米的靈堂立於當院,兩柱龍紋門框鑲於堂前,靈堂梁骨掛滿隨風起落的白布條,喪氣十足。
靈堂門外那一匹紙紮的白馬,白翎白毛白馬尾,黑眼黑口黑馬蹄,馬背披著人衣服,好似做馬鞍,紙馬大小如真馬,站立姿態威武雄壯。
白紙馬旁兩個半人高的小紙人,手牽著紙馬繩,腳下邁著步,身上畫著顏色,黃衣服,綠褲子,一雙粉色鞋。看那小紙人的臉部,沒有棱角的五官,加上紅粉的臉蛋紫紅的嘴唇,即使在白天,看上去也是滲人。
死者為男騎紙馬,死者為女騎紙牛,一路黃泉不見日月,騎著馬,是防路途中被搶魂,黃泉路走完,進了酆都,魂才化成鬼。
靈堂內,紅黑棺材停中央,上有簡單雕紋,前有尊字,後有龍鳳圖。棺材釘有一木楔,留有兩木楔,隻因棺木不釘死,一曰還陽,二為複生。
棺材下一公雞,驅散孤魂,恐嚇野鬼所用。
棺材上一靈帆,引導魂魄之物。
棺材前一木桌,桌上黑白遺像,遺像前兩根蠟,白蠟三天不滅,久久長明。
白蠟前十個盤,盤中供有水果與菜食,水果為單數,菜食之上點紅彩。
盤前一香爐,豎立三根香,爐前三酒盅,平齊口,酒水滿杯,三杯酒盅旁各置一副筷子。
桌上左側兩個物,一為海口碗,碗中冒尖的五穀糧,呼呼揮灑熱氣,二為長明燈,燈中有香油,燈芯粗細如手指。
桌上右側一白碗,白碗中填滿了生米,生米中埋藏著雞蛋,雞蛋旁又插有三根秸稈,秸稈上裹著白棉花,此物是那開光物,棉花沾酒,擦試死者。一擦眼,開眼觀六路,二擦耳,開耳聽八方,三擦口,開口越吃越有,四擦腳,腳踏蓮花步天堂。此物看得出已是用過,但棺材未走,還擺放於此。
此時,地上幾捆麻繩盡數斷裂,三個杠子也折掉有一,扔放一旁,沒人再去試抬棺材。
“老太太你看看,這棺材一動不動啊,抬是能抬起來,可一動步就斷繩子啊,換了好幾次繩子,又斷了杠子。”家屬說道。
“紙可給燒夠了?”聾老太太問道。
家屬回複道:“燒了燒了,可沒少給送錢啊。”
聾老太太又問道:“誰給開的光?”
“我。”村長兒子答應道:“是我給開的。”
“十八包夠不夠分量?”
“夠的,都是秤幺的。”
“金銀寶箱可都填滿了?”
“滿了,滿了,該有的都有。”
“那怎麼還不願意走,留下作孽不成?”
突然,噗咚身後一響,一人載到在地,雙眼緊鎖,好似昏迷。身旁幾人立刻圍去扶起,搖晃呼叫不見醒。
“老太太,這…”
聾老太太上前俯視,說道:“扶他出去,離開這院…”
噗咚,又是一響,聾老太太話未說完,又一人昏沉倒下。
“嗯?”聾老太太轉身看去,念叨道:“何來此等能耐?”
噗咚,噗咚,三五人接連癱倒,院中眾人不明原因,心中惶惶好似見鬼,也猜想著,必是這村長鬧了起來,都一步步後退而去,好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他媽的,你作什麼作啊。”村長媳婦突然跑到棺材前,憤怒大聲罵道:“錢也給你燒了,靈也給你守了,你還要作個什麼妖,你想怎麼地啊,有什麼舍不得的,啊?他媽的,你把我帶走吧!”
噗咚,村長媳婦歪頭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