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並合骨(1 / 2)

正月十八,萬裏明空,雲白似棉,百鳥鳴鶯。

二人一早攜伴入山,跪於一片墳前,墳圈至高處石碑上刻有繁體項保清、張氏,由此處下十幾米,一座石碑刻有先父項軍、故母馮氏,此碑前燃起一縷黃煙,供有幾盤食果。

碑前一磕頭,念叨著來此何事,二磕頭,說起如何,三磕頭,講清怎樣。

“母親呢?”

“母親沒有入祖墳。”

“哦。”

規矩禮數盡全後,二人匆匆下山,隻因要去參加李青和婁琪的婚禮。

昨夜中,婁三李國強夫婦四人趕往老爺墳,在山坡下尋得死去的兩個孩子,四人傷痛不已,接近崩潰,李青母親張氏當場昏厥,後幾人把屍體連夜運回家。

李青和婁琪之事兩家已是內定,本已說明近一兩年內完婚,可變故突如其來,雙方亡故,兩家便商量起並合骨葬之事,也算給孩子們個交代。

李國強和婁三隔夜一早,敲開聾老太太屋門,懇求其主持並合骨之事,隻因村中無人再能勝任,更無人懂得其中禮數。

聾老太太見二人可憐不已,便應了下來。

項字德與呂筱下山而來,先至李青家,那李青是項字德兒時同學,至幼活潑耍滑,如今躺在炕上,穿著紅色新衣,蒙住了臉,動也不動。

此時,聾老太太正在房間調令,布置新房,見得項字德和呂筱趕來,招呼著說道:“孫兒兩來啦,磕個頭吧,死者為大。”

三響頭,祭奠亡靈,三豎香,供上香爐。

李青的婚房在院中西屋,此刻已然布置有八九,屋門上貼有一副對聯,白底紅字,上聯寫到:管取法王獲正果,下聯是那:不生不滅來世空,不取橫批,取而代之的是四枚紅色紙錢,釘在門梁正中央。

在看屋內,靠西朝東的火炕,火炕之上兩鋪兩蓋紅被褥,被褥四角成直線,被褥之上一小圓桌,小圓桌上有那李青牌位,牌位前供有三個盤,盤中有蘋果、酥餅、白麵條。

小圓桌旁便是李青,上身疙瘩扭紅衣,下身綢布紅褲,一雙黑白紅三顏色棉鞋,陶瓷酒盅壓在黃紙上,黃紙蓋住了李青臉,李青上身繃直,腿部稍彎,躺在紅被褥上沒那生氣。

炕下屋地中擺有一櫃子,半人高,櫃子上供有三副畫,畫中有百位神仙圖,香爐在前,但爐中無香,不知規矩如此,還是燃香時間未到。

“時辰到了。”聾老太太喊道。

李青母親走進屋中,因聽得聾老太太指令,由母親取牌位,放置花轎中,但見得炕上亡子,不免淚水連連。

“好啦,閨女,把牌位拿過來。”聾老太太在門外寬慰勸說。

李母取過牌位,來至家門外,那裹著紅布的花轎靜等於此,李母掀開轎簾,把李青牌位放置其中。

“起~”聾老太太一聲令。

花轎離地,四人抬著,一旁吹打嗩呐銅鑼,一旁撒著紅色紙錢。花轎前聾老太太領路,花轎後有兩人提著彩禮,彩禮大部分都由紙糊成,金紙財寶,紙皮衣物,兩個木盒裏有首飾。

項字德和呂筱擠在人群中,隨著花轎趕去婁琪家。期間大嘴巴村婦見此二人,不免的打趣:“呦,老蔫,喜得寶啊,兩人很是快活嘛。”

項字德不與理睬,隻那呂筱嘿嘿偷笑,好似這話沒捎帶上她。

吹打不過兩條街,幾行人來至婁家,花轎停在大門外。

“放。”聾老太太聲下,花轎落地。

聾老太太指著彩禮說道:“就在這大門口燒了吧。”又對院內喊道:“女兒家的,吃食拿出來。”

火焰逐漸吞噬金銀財寶,紙皮衣物,還有那木箱與首飾。火堆前三盤供食,是那肘子、熟鵝、還有一盤餃子。

待火熄滅,聾老太太引著眾人進了婁家屋內,婁家亦是按聾老太太指示所布置,與那李家相近,門外紅字對聯,屋內炕上小圓桌,桌上也是牌位與供品,桌旁便是婁琪,金線紅衣穿著一身,頭頂著紅蓋頭,之上又壓著一層黃紙,屋中隻是沒擺放那百神圖。

“由母親取牌位。”聾老太太說道。

婁母顏秀鈴從桌上拿起牌位,擦抹著眼淚奔去花轎,掀起轎簾與那李青牌位放置一起。

聾老太太手拿紅線走上前,把李青和婁琪的牌位栓於一起,低聲念叨一句:“月老牽線,閻王搭橋。”

婁母此時已是哭得沒了眼淚,聾老太太拍其手說道:“那我們就走了,人晚上再取,院中不能叫喚一聲孩子的名字,姑娘的屋裏不能亮一盞燈,可記住了?”

婁母泣不成聲點著頭,婁父一旁開口說道:“放心吧老太太,我們照做。”

“嗯。”聾老太太點了點頭,對著眾人說道:“拿好嫁妝,往回奔了。”

花轎又次起,吹打再次奏,婁家人看著花轎離去,在門外哭得死去活來,此哭,也算此事規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