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有幾日的溫暖,突然的冷清又到訪此時,極度的反差感,使項字德不願坐與屋中,渾渾噩噩走出屋門,來往聾老太太住處。
雲間中有陽光的影子,大地上卻不見光的印記,空中聞清濕漉味道,風裏聽得萬物複蘇。
項字德推開房門,見那聾老太太正喂魚吃食,也許未曾聽見應門聲,老人不曾回過頭,乃至項字德站其身後,老人亦是緊盯著魚缸。
“太太。”項字德呼喚道。
“來,孫兒。”聾老太太背著身招呼說道:“你看,這魚兒下崽子了。”
項字德湊前上眼,魚缸中兩隻紅黑金魚,黑魚湧動緩慢,紅魚沉落缸底,幾粒魚食浮漂在水麵,並不見有小魚誕生,也不知哪為公,哪為母。
“太太,哪來的魚崽?”項字德問道。
聾老太太指頭點在魚缸前,說道:“魚崽被大魚吃了。”
“啊?那怎麼不把魚崽撈出來。”項字德不解問道。
自己曾也養過金魚,大魚卻有吃子的情況,在魚崽下生後要立刻撈出,與大魚分離,才能保證不被大魚吃掉。
“它們自己會判斷魚崽的優劣,優者存活,劣者吃掉,這是他們的規律吧。”聾老太太解釋道。
突然,魚缸內黑魚急擺了幾下尾巴,一隻透明黑點從後噴出,黑魚迅速轉身,張嘴吸入口中。雖隻是魚,但母吞子的情景,還是會心泛怵感。
“太太,不會一個都不剩吧,真不用撈出來?”項字德問道。
聾老太太回頭慈笑道:“若是都吃下去,就說明魚崽子都不能在這魚缸內活下去,總會是個死。”
見那母魚毫不留情的吞下子女,雖生反感,卻也有一絲敬佩,佩服這份勇氣。
“魚沒有感情,所以不會猶豫。”項字德念叨說道。
“嗯,是這樣來著。”聾老太太點頭認可道。
“筱走了。”項字德說道。
聾老太太不曾回頭,時刻觀察魚缸內,淡然回複道:“嗯,我算到了。”
項字德詫異,算到了?隻知太太能驅鬼鎮妖,不曾想還會算命,眼前的老人隱藏了多少,著實看不清摸不到。
“太太還會算命?”項字德問道。
聾老太太嘿嘿笑起,擺手說道:“我可不會算命,是別人幫我算的。”
“哦?那太太,你樣那人幫我算算。”項字德起了神色說道。
聾老太太轉過頭來,眯眼笑道:“算丫頭什麼時候回來嗎?不用算啦,丫頭很快就回來了。”
項字德聽得此話,心中或是放開了一些,隻是並非要算此事,而是另有它想。
“太太,能算出發生過的事情嗎?”項字德問道。
“嗯?什麼發生過的事?”聾老太太未聽懂問道。
項字德解釋道:“想知道一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不過這件事不是將來沒發生的,是已經發生的事。”
“哦。”聾老太太搖頭,說道:“過去的事情,任誰也是算出來的,不過能問出來。”
“問?怎麼問?”項字德蹲去聾老太太麵前問道。
“拘靈,問鬼。”聾老太太輕撫項字德額頭,說道:“是想問李家那孩子的事吧?你這孩子,心思重,不解的事情總是要弄個明白才能放下。”
聾老太太所說項字德默認,自身卻是一個難灑脫之人。
“那,能問出來嗎,李青,他怎麼死的?”項字德期待眼神問道。
聾老太太嗯聲說道:“我早已問過了,我看見那孩子死狀,我就知道裏麵有蹊蹺,尤其是那婁家孩子,魂出的很不正常。所以我就拘鬼問了問,當時哪個鬼兒也沒講個明白,我就叫他們去查查看,那天倆孩子是遇見誰了。”
項字德聽著玄乎,鬼有如此本事?能通曉陽間事事?
聾老太太繼續說道:“後來我又問了孫兒和丫頭,隻問出幾個字來,合分常態,非惡。”
合分常態?常常分開嗎?非惡即是好?
“太太,它們是怎麼算出來的?”項字德問道。
“不,小鬼們不是算出來的。”聾老太太搖頭解釋道:“小鬼們是看到的,它們無處不在,萬事皆曉。要說它們如何知道將來的事,是因為它們看得比人清,更接近本質,所以能推出來個大概,說白了,對於將來,隻是推算猜測,對於過去,它們說的更準,因為它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