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粗糙的喘息,模糊的意識,血液的流淌,瀕死的感覺,快死了…很快就要死了…
一槍穿胸,震裂了骨、擊碎了內髒,項字德耳中隻有自己的呼吸,巨大的呼喘聲,眼皮半睜半閉,身體仰躺著,單手捂胸膛,鮮紅血液順指縫噴濺。
那叫喪的哭魂漢走來,他抗著靈幡,深蹲在項字德頭上,項字德看見了一張哭喪醜容,他細眉細眼,扁平嘴唇,煞白的臉,哀愁悲傷盡顯其五官中,他低下頭,貼近項字德眼睛,好似在察看瞳孔。
鬼圈外圍,忽爭吵起。
“哎!憑什麼你給殺了,爺們還沒動手呢。”
“趁著他還沒咽氣,你去補上兩刀也是一樣的。”
“要說啊…”
“你說個蛋球,滾一邊去!”
“一人一刀,算誰殺的?啊?”
“貧道千裏之…”
“嗚嗚嗚~~哇~啊~~死了~~”
“哎!別嚎了,你那些玩意散了吧,怪嚇人的。”
“你看!死了!老太太你不會招魂嗎,把他魂困住,爺們還要補上一刀。”
“要我說啊…”
“你總是要說什麼?你個糟婆娘,非說不知他的深淺,不可隨意動手,呆呆唬了我們這麼時間沒敢動。”
“她說並無道理,一則確實不知他的深淺,二則那大先生寸步不離,屬實不是出手的萬全之機。”
“道士說話文縐縐,沒個陽剛氣,你丫兒下麵長毛嗎?”
“要我說啊…”
“說,你說,你到底要說什麼?”
“嘿嗬,我不說了。”
血流幹,屍體漸冷,魁梧男子踹有幾腳,屍體翻滾幾周,確定人已亡,爭吵聲又起。
“這青犢短刀本屬道家,貧道就帶回…”
“道道道道、道你大爺,這青犢我的了。”
“墨痕吊墜是我的,別搶!”
“哎!老太太,給,這蠟燭都是你的,全給你。”
“此紅燭確實好,比我這好。”
“青犢短刀確屬道家…”
“怎麼?想跟井府搶東西?”
“找到紅仙兒了嗎?”
“沒有,他…沒帶?”
“日!”
人死物空,任務已結,眾人轟散。
涼月垂入西北玄天,此刻正直陰陽交割之時,那好似無邊的荒野間匆匆行一人,此人乃背著牛皮包的黃有,黃有來至項字德身邊,看著血河,歎氣搖頭:“如何?沒有鄙人在身邊,他者自是少了忌憚,怎會不對你出手啊小兄弟…”
一隻大黑貓聞血腥味而來,徘徊屍體附近。
“瞄~”
……
項字德沒有視覺,沒有聽覺,沒有嗅覺,唯有知覺,但知覺上卻很痛苦,身體異常的重,猶如深陷流沙中,一寸也動不得,慢慢的…慢慢的向下沉,周圍漸漸的也暗了起來,越來越黑,好似又進去了萬丈深海中,身體隨著海流遊蕩,遊蕩…無邊無際…
突然遍身傳來痛感,膚之痛、筋之痛、骨之痛、痛入深髓,如有萬隻螞蟻爬咬,身體每一寸、每一毫皆受此般折磨,當此痛稍稍緩解,又有外力撕扯身體之苦痛,好似剝皮抽筋,好似刃刮肉骨,好似抽離魂魄,痛、隻填不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