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悠揚，濕度怡人，隻那高處風寒，二者雙腿垂樓沿，擺蕩、遊晃，迎寒氣而坐，看那城中景，腦中意憶…
“你怎麼死的？”項字德問道。
女子揉搓著眼睛，好似在矯正歪斜的眼珠，回複道：“跳樓。”
“這棟樓？”項字德側頭看去。
“是。”女子轉過頭來：“正了嗎？”
眼珠已無，隻眼仁模糊發青，項字德點頭回複：“正了。那、剛剛為何還要跳樓？”
“風吹我下去的，嗬嗬嗬…”女子埋下頭去，看著自己雙腳，不知從何處摸來一枝花，撚在手中，嗅其味，捏其瓣，盯看著，舉止神態詭異，開口說道：“我的死亡屬非命，壽數未結，入不了陰，隻能在遊蕩人間，時間久了，魂就要散了，隻能心生怨氣來維持，好不至於灰飛煙滅，所以啊，我就一直待在死亡的地方，反複跳樓，惹起怨念。唉…也不知我的壽數何時盡，待壽數盡了，我也就有了歸宿，不用遊蕩在此了。”
“去哪？”
“誰知道呢。也許…我很快就要散了…”
二者無話，靜坐於此，看著遠方霧起之地。項字德呆呆傻傻，似思似想，女子搖晃雙腳，無聲中、隻覺它有一絲孤獨悲涼感。忽然，黑鴉成群而來，又眼前劃空而去……咕嘎一片，吵壞了景色。
“鬼、不是無法於太陽之下嗎？”項字德問道。
女子依舊搖晃雙腳，蕩來蕩去，或、除去跳樓，此般是她唯一樂趣，回複道：“那你呢？不也在太陽下麵嗎？”
項字德思緒兩秒，微笑點頭：“是了，鬼可以在陽光下。”
女子轉過頭，眯眼一笑：“你真傻。”
“傻…好像、確有人稱我為大傻子。”項字德說道。
“嗬嗬嗬…”女子發笑：“你確實與我不同，身上有一絲光彩，很美的光彩，這就是假神嗎？”
項字德低頭自看其身，未見何等光彩：“哪裏？”
女子忽來一掌，拍項字德後腦，嘲笑道：“這裏，你看不到。”
叮鈴鈴…
忽來一串銅鈴聲，清脆又響耳，聲源來至一人腰間，此人年歲四十，走在樓下街路上，他相貌平平，眉目漆黑，身穿馬褂長袍，腳下平底鞋，背有麻布袋，腰掛二物，一物為拇指大銅鈴，二物為半掌大玉牌。銅鈴叮鈴鈴響，仔細看去，鈴響的頻率，並非是隨身體走動的頻率而響，好似…它自己在抖跳發聲。在看玉牌，非上等胚胎，劣質如石，無潤又不透亮，確如破石一般，隻雕工生巧，正麵“河圖”，背麵“洛書”，雕襯為道家三山五嶽咒符文。
“嗬嗬嗬。”女子見得馬褂人，陰森冷笑說道：“又找人來降我。”
“話、何意？”項字德問道。
女子停止擺蕩的雙腳，撕下一片花瓣，遞至項字德前，回複道：“因為我在此作祟，所以常有人尋僧道來降我。”
項字德接過花瓣，花瓣瞬間枯萎糜爛，風一吹、化灰散了：“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