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依依。”穆風遠輕聲開口,麵前的人鬆開延音鍵,屈膝抱住自己並無反應,坐在鋼琴椅上,毫無聲息。
穆風遠倒是微微啞然,人脆弱的時候都這麼沒有警覺性嗎?
“想聽什麼,我來彈給你聽。”穆風遠坐在鋼琴旁,熟練的十指撫上琴鍵,旁邊的人並沒有出聲,“難過的時候不應該一個人,該讓朋友陪著一起分擔。既然你不說話,那我就彈一遍致愛麗絲好了。”
穆風遠的琴聲熟練悠揚,比起蘇依依來顯然是經過專業的學習和訓練的,譜子也記得很清楚,沒有錯誤的音符,琴聲安靜,似乎是特意形成的效果,他沒有踩延音也沒有其他的效果輔助,隻是單純的用黑白琴鍵把曲子彈完。
“這首曲子很快,不是經常練習的話,是無法彈得很熟練的。”穆風遠彈完一遍偏頭看了看埋頭進膝蓋的蘇依依。“你的琴音很生疏,但是曲子很熟悉,這首曲子,對你有特殊的意義。”
穆風遠用的陳述句,似乎是肯定了蘇依依心中的想法。
穆風遠坐在鋼琴前一遍遍的彈著致愛麗絲的鋼琴曲,悠揚婉轉,似乎也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安慰著身旁安靜脆弱的女孩。
很久之後,蘇依依才悶悶的出聲,扯了扯穆風遠的衣角:“穆風遠,謝謝你。”
穆風遠輕輕摸了摸蘇依依的發頂,像看著一個因為跌倒而哭泣著的孩童。“想哭就哭,太堅強的把心緒悶在心裏反而隻會讓自己更加的難受。”
“穆風遠,在你們的眼裏,我是個怎樣的女孩?”
穆風遠失笑,似乎是覺得有點難以回答:“嗯,大多數的人眼裏,你溫柔落落大方,堅強謙遜有禮。”
“可是以前的我,不是這樣的。”蘇依依抱著自己,眼淚無聲的落。
“以前的我,傲慢固執,鋒芒畢露,雖然懂事有禮貌,但是總也得不到別人的認可,我脾氣很大,可是我不知道因為一時之氣,我會失去這麼多。”蘇依依哽咽著,忽然難以發聲。
“很多時候,你固執的認為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錯,正是因為你的固執,才會讓你把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穆風遠輕輕撫了撫她的背幫她順氣。
“我也這樣告訴自己,或許並不能全怪在我身上,自信樂觀如我,說服不了自己。”蘇依依死死抓住穆風遠似乎是在找一個答案。“如果不是我的偏執,他不會一個人出去買酒,他不會因為意識不清醒出了車禍,他不會的。”
“其實我很討厭他,但是他是我的父親,我是無法真正去恨他的。”
“我告訴自己是他傷害的我,是她讓我有遍體鱗傷的記憶,鞭痕和啤酒瓶碎片劃在身上真的很疼,穆風遠你是穆家三少,A大的天才。這樣的痛,你一定沒有感受過。”
“隻能感受的到鮮血不斷的流出,從指縫間溢出,抑製不住的疼痛不止是從身上傳來的,遍體鱗傷的不隻是身體而已。”蘇依依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絕望。
穆風遠微微啞然,聽懂了大部分。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堅強努力的蘇依依背後是這樣的過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穆風遠將蜷縮的女孩攬進懷裏,女孩的身體冰涼,卻不隻是因為天生的體質虛寒而已。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失去的也已經回不來了,就算你固執的認為都是你的錯,也挽回不了什麼。隻能好好的對自己,告訴他們你會好好地,至少能讓自己好一點,讓他們也安心一些。”
“我過得好不好,他根本就不會在意。”蘇依依沒有力氣掙脫,也不做反應,隻是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話,像個失去靈魂的空洞的木偶。
“沒有父母會不在意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