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有一些流浪的小孩住進了晉山。蕭嫣蘭把食物分給他們一些。她不時地下山,想知道雪國的情況。山腰有一些寺廟,她路過便會去裏麵上一炷香。帝都的佛事興盛,廟會也是最熱鬧的,如今,偌大的寺廟也隻剩下幾個和尚還留在寺中。
蕭嫣蘭靜靜地跪拜,求了一支簽,打開。這一年多,她內心沉靜不少。曾經年少氣盛,她一定會幫著雨族人抵禦雪族入侵。不知何時,她已明白,是非黑白,其實沒有明顯的界限。
等了一年半,守了一年半。一場意想不到的偶遇,打破了綿延不絕的相思。蕭嫣蘭出得寺廟,便聽一陣喊殺之聲。蘇沐飛追逐尹淩峰一行殘兵敗將,從晉山腳下,一路來到山腰。
話說尹淩峰眾叛親離,為了東山再起,便投靠朝廷,做了副將,不料雪族一路打到帝都,朝廷軍隊連連敗退,勢力瓦解,官員出逃,蕭嫣蘭的父親也逃離了帝都。雨朝的大將多曾跟隨鎮北將軍出生入死,對李將軍的死早有不滿,如今政局有變,鎮守邊疆的將士生出二心,各據一方。武林中,以海滄派、長拳門為首的武林人士,聚集帝都蒼崖,抵禦雪族。
北州形成割據之勢。
皇帝死守皇城,派尹淩峰出戰,可惜勢單力孤,大軍潰敗,尹淩峰一眾人潛逃,卻遭雪軍圍追,在晉山山腰,除尹淩峰一人再次逃脫,其他人盡數被殲。
蘇沐飛隻帶領了幾十人,窮追不舍。
簽文:“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師妹!”尹淩峰怎麼也沒想到會在此碰到蕭嫣蘭,他氣喘籲籲跑到她身前,道:“師妹,救我。他要殺我!”
就在蕭嫣蘭循聲回頭的一瞬間,她看到了那個她渴望已久的身影。
蘇沐飛已經到了她麵前,三丈開外的地方。
蘇沐飛沒有戴麵具,蕭嫣蘭能看到他臉上同樣的喜悅。可這樣的喜悅一會兒就不見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尹淩峰身上。
也許是出於本能,也許是出於同情,也許是愧疚,蕭嫣蘭不知為何自己會擋在尹淩峰身前,對蘇沐飛道:“求你放過他。”
話一出口,便看到蘇沐飛臉上冷冷的笑容:“我無數次想象我們重逢的情景,卻沒想到,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他頓覺心中血氣翻湧,若不調理氣息,恐怕會吐血。
說時遲那時快,尹淩峰忽然抽出一把刀,抵在蕭嫣蘭的脖子上,挾持著她往後連退了十步。
蕭嫣蘭道:“我已經在幫你求情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尹淩峰有些慌亂:“我不相信你們。他想讓我死,你跟他是一夥的。我不能死,我還沒有完成我的大業,我隻有靠我自己。”
蘇沐飛無奈歎息,心裏狠狠地啐罵著,轉而對尹淩峰道:“你想怎麼樣?”
“你讓他們放下兵器,離開我的視線。”
蘇沐飛示意部下離開。
尹淩峰看到雪國士兵都已經走遠,隻剩下他們三人的時候,他饒有興致地說:“你用刀刺穿雙腿,我就放了她。”
“不要!”蕭嫣蘭對尹淩峰道,“你不要一錯再錯!”
“我錯?”尹淩峰大笑,“若不是你們,我會有今天嗎?我可要好好感謝你們。”轉而向蘇沐飛道:“你假扮將鎮北將軍之子娶我師妹,多番周折,你不是愛她嗎?難道為了她做一點犧牲都不肯嗎?”說著他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匕首太鋒利,不小心在蕭嫣蘭脖子上割了一道小口子,蕭嫣蘭吃痛地叫了一聲。
蘇沐飛沒再說話,朝著部下放在地上的刀輕輕一踢,兩把刀便到了手中,轉瞬即刺在了自己的雙腿上,深淺隻可見刀柄,鮮血浸染了褲子,他跪倒在地。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蕭嫣蘭瞪大了雙眼,尹淩峰已放開了她,轉身便逃。隻要蘇沐飛腿受傷,就再也追不上他。留著青山在,他一定會讓蘇沐飛付出代價!
蕭嫣蘭飛奔到蘇沐飛跟前,急哭了:“阿飛。”她手忙腳亂地要給他包紮傷口。
蘇沐飛抓住她的手,她怎麼也掙不開。
“在你心中,是我重要,還是你的大師兄更重要?”
“當然是你!”她著急地想要掙開,“我腦子裏裝的心裏想的都是你。所以我才會覺得對不起大師兄,我感覺是我背叛了他。我愛你,很愛你。阿飛,你放開我,讓我先替你包紮傷口,你流了好多血。”
“好了。”他把她一把摟在懷裏。
蕭嫣蘭怕弄疼他,想要推開。蘇沐飛抱得太緊,讓她不能動彈。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小瓶傷藥,輕輕塗在蕭嫣蘭的脖子上。
蕭嫣蘭哭道:“你不要隻顧我,我也很擔心你!”
蘇沐飛不慌不忙地拿掉插在腿上的刀,便聽有碎鐵片掉落的聲音。“斷刀?”蕭嫣蘭望著他。
“我用內力把劍震斷了。”蘇沐飛道,“隻是劃破皮膚,傷口很淺,血已經沒再流了。你們離我那麼遠,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