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做不到。”宏林氏微微一笑,“她隻是做了該做的事情……宏誌是我的兒子,卻也是宏家的骨血,他該為自己的父親贖罪……”
“殺人也算是該做的事情麼?”雲成章問道。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宏文光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但不代表,他不會為此付出代價!什麼樣的結果……我認了。”
“認了?你所認的結果,就是把自己的丈夫也殺了麼?”雲成章繼續追問。
“對。就算不是我動手,早晚也會有人殺了他!倒不如讓我了了一樁心願!”宏林氏哭著笑著,像是瘋了一樣。“算是告慰我兒子的亡靈,也算是給我這麼多年受的苦一個交代……”
“陳大人!陳大人!我們夫人……”管家看著宏林氏似乎痛不欲生,跪著向前挪了兩步,叩頭,“我們夫人實在是苦,老爺對夫人……她真的是……”管家一直吞吞吐吐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宏文光都這麼不堪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麼?”宏林氏冷笑著,“他從來就沒有把我當人看過。我在宏家過的甚至連個下人都不如。這麼多年,外人一直覺得我是在享清福,其實呢?我不過就是他想起來就打一頓的狗而已!還要時不時地被他拉出去,充個麵子!除了宏誌,我還有兩個孩子,可是他們還沒有見過這個時間,就沒了……沒了!我逃不出去,躲不開,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下,被踐踏!生不如死!”
大堂上久久回蕩著宏林氏淒厲的哭聲,在場之人無不為之觸動。
雲成章也隻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身拱手對著陳雲德說道,“陳大人,我相信,該知道的,你都清楚了。宏誌不是宏林氏所害,卻是因為宏文光一己貪念而死!宏林氏這麼多年在宏府所受的罪,想來也不隻是管家一個人知道。你可以多提審幾個宏府的下人。但凡是受到一點委屈,人都會想著奮起反抗,更何況宏林氏這麼多年一直是生不如死,再加上宏誌的死,所以才有了殺害宏文光一事。”
陳雲德更加犯難了,看來雲成章今天確實是為宏林氏翻案來的。“可是宏林氏畢竟殺害了朝廷二品大員,還有,她既然知道誰是殺害宏誌的凶手,卻有意維護,這實在是……”
“首先!”雲成章舉起扇子,將一隻手背在後麵。陳雲德立即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我南吳是以禮立國,以禮治國。而法度也是建立在禮儀之上的。而這禮又是什麼呢?”
“你有話就說!這大堂之上可不是讓你研究學問的!”陳雲德不耐煩地說道。
“我可不適合研究學問,隻是比你懂得多一點而已~”雲成章又開始了那種詭異的笑容。“不過你就算是請來了學術大家,我想他們也會說,所謂的禮都是建立在人之上的。所以我認為法禮不外乎人情。你可以以謀殺朝廷二品大員的罪名,或者是包庇一個既是受害者又是施暴者的罪犯的罪名定他的罪。但是,請問,大家怎麼看?我想今日公堂上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到時候,您打算在什麼地方處決宏林氏呢?”
陳雲德一臉尷尬,這理全都在雲成章的嘴裏,自己還能怎麼說。可敬王偏偏還在這裏啊,要知道宏文光可是敬王妃的表親,難道自己就是因為“人情”兒子,就放過了殺人凶手。“可是自古以來殺人要償命的……”
“殺人償命!說的好!”雲成章拍拍手稱讚,“我覺得也是。可按您說的,那個宏文光不就更應該死了麼?他殺過人,還不止一個啊!這個具體您可以再問一下胡三。那這樣,宏文光是不是應該千刀萬剮?所以,您的意思是要賞宏林氏幫了劊子手的忙麼?”
“你!”陳雲德立即無語了。
“或者不賞,治她一個越權之罪,怎麼樣?”雲成章笑著說。“還有你說的什麼包庇?有什麼證據麼?宏林氏是以一個弱女子的身份去見的那個人,你覺得宏文光都拿他沒犯法,宏林氏能怎麼樣?她能抓到麼?所以包庇之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陳雲德幹咳了幾聲,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斷絕,看向了敬王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