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小徐當上廠長助理的事使她想得更多,思考得更深。在裏昂手上,竟這樣容易發掘人才,這樣充分使用人才,這樣大膽地發揮人的才能!這是為什麼啊?
這一回試產又發生一件使她感到吃驚的事。
大出杜一丘的預料,工廠裏不動聲息,一切如常,誰也不知道這個副總指揮的到來。他原以為,為了向他這個反對派顯示成績,試產成功的貨櫃廠會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搞個熱熱鬧鬧的剪彩儀式。可一切都看不見,寬敞的廠房裏隻聽見機器的運轉聲。自動電焊機床宛如一艘長長的小輪船,帶光的焊條在灰黑色的鋼板上碰擊起淡藍的火花。所有的機器,差不多每一台都是這樣龐大,吞吐著大塊兒的鋼板。人們似乎也突然變得巨大起來,隻消站在旁邊輕輕地按按電鈕,天上地下全都遵照著你的旨意運行。杜一丘從未見過這樣多的龐然大物堆放在一個這樣龐大寬闊的廠房裏麵,大塊的鋼板象一道過灰黑色的河流不停地奔瀉……。這簡直是一個製造河流的大工廠。
"先生,請多指點。"一個站在噴漆室門前的年青工人招呼道。
杜一丘點頭微笑,"你是香港來的?"
"你很有眼力。"那位工人說。
"這裏怎樣,習慣嗎?"
"在香港很難找到這樣寬敞幹淨的廠房,機器設備新式,人緣又好。"
"你願意留住這裏工作嗎?"杜一丘問。
他有點狐疑地望著杜一丘,猜度來者的身份:"這要看你們能給我多少工錢了。"
"照現在這個價錢怎樣?"
他笑丁笑,搖搖頭:"裏昂先生不會同意的,還有徐助理又是這樣精明。"他知道自己是高新請來開辦工廠的,一旦投產之後就用不著付這個高價錢了。
。
"你一向搞噴漆這一行嗎?"
"樣樣都摸過,在貨櫃廠吃了十年飯。"
"那裏昂還得留你下來當師傅。"外國人請香港人,杜一丘認為這是無須贅言的。
不料香港工人卻不以為然地說:"徐助理可以接得上手了。"
杜一丘懷疑地說:"不見得吧!"
那工人詫異地望了杜一丘一限,然後按了一下電鈕,噴漆室的大門自動打開來。隻見一隻銀白色的貨櫃,上麵印有"國際海運貨櫃廠"的藍色標記,慢慢地往外移動,宛如一座長方形的房子在地麵上滑行,然後停在裝有滑輪的軌道上的平台上麵。偌大一座"房子",裏裏外外,隻用十多分鍾便噴漆得煥然一新,焗烘得油光閃亮,而且完全是在密封的房間裏完成的。
杜一丘隱約知道海運貨櫃防鏽強度要求高,規格公差有國際規定,貨櫃小了貨件裝不進去,大了又放不下船艙。牢固度的要求就更不用說了。這個廠填補了我國海運貨櫃生產的空白,因此引起了有關部門的注意。
"質量怎樣?"杜一丘端詳著麵前還冒著熱氣的銀色"房子"問道。
那工人點了點頭,"達到國際標準。"這位香港技工臉上流露出驚羨的神情,"試產的效率不算低,在香港和葡萄牙生產這樣一個貨櫃是七十一個工時,英格蘭完全自動化設備隻用六十個工時,這裏是六十九個工時。如果技術熱練,效率會更高些。"
"哦!"杜一丘心裏有所感觸,看來裏昂是有料子的人。
突然,那邊的自動電焊機床停了下來。隻見徐見池不知從哪裏戰了出來,站在機床旁邊東摸摸西看看。不一會兒,電焊條尖上便又閃出藍包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