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爺爺趁著棺材變色之際,腳尖點地,躍上棺材,居於中央,雙腳一前一後,見這陣勢,爺爺是要使出“夔龍天踏”的禹步步法,從而開啟生死玄門,讓小花能化氣而入,從而完成最後一個步驟。
所謂禹步是修士在禱神儀禮中常用的一種步法動作,傳為夏禹所創,故稱禹步。因其步法依北鬥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轉折,宛如踏在罡星鬥宿之上,又稱“步罡踏鬥”。
“夔龍天踏”隻是其中的一個步法,按照爺爺的話來講,此步法腳踏生門,虛踩死門,由死向生,先死後生,這是一路救命的步法。據說是呂祖觀河蛟化龍而悟出的步法,化龍成神,本就是再造生命,所以“夔龍天踏”一直是玄門複生的不傳之秘,是奇門的鎮派絕技。
爺爺先是向前三步,又退後三步,左腳一步,右腳又兩步,足足九步,暗和三三之數,這裏麵是有說法的。
爺爺踏完禹步,雙腳忽然淩空,俯身向下,雙手蓋在棺材板上,然後大喝一聲——起,棺材板順勢抬起,這埋在地底許久的棺材,終於要開棺了。剛一打開,棺中紅光奪目,我根本不敢正眼看,我怕眼睛會被亮瞎啊,隻好雙手遮眼,不再去看。
爺爺見時機已到,叫道:“此時不入,更待何時。”這時候,我隻聽到耳邊一陣勁風刮過的聲音,然後聽到一聲棺材板蓋上的聲音,從指間縫中依稀看到光源漸漸弱了下去,我這才睜開眼,想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看的時候,已經是風平浪靜了,棺材已經合上,爺爺也從棺材上跳了下來,而且棺材的眼神也恢複如常,隻有那五根桃木樁還在,撐著棺材,而我四處張望,再也沒有看到小花,我想她此刻應該是進入棺材裏了吧。
我瞧了一眼爺爺,爺爺雖然眼盲,似乎心有靈犀,點了點頭,示意我不必擔心。事到如今,我才鬆了一口氣,剛想起身,爺爺就飛奔到我麵前,把我按在地下,不讓我起來。
“別急,還沒結束呢,這隻是另一個開始而已。這次返魂複生很是成功,我能做的已經全部完成了,剩下的就看你和小花的造化了,你不可動,一動,死門開,此局必敗。”
既然爺爺說不可站起,那我就聽他的話吧,看看,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爺爺話音剛落地,放置在五行桃木樁上的那口棺材開始劇烈抖動不止,按照爺爺的演算,此時,小花應該破棺而出,一旦破棺而出,即為成功。
但是看樣子,這事還得打個問號,這最後一步不是那麼容易的,看那棺木抖動不止,就看看出來,想必此刻小花正和李奶奶的孫女的魂靈融合。但是不知為何,出了什麼岔子了,此時棺材似乎像是被鐵釘釘上了,嚴絲合縫,一時難以破開。
而我代替小花坐在生門位上,也感到了明顯的變化,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巨力要將我從地上“拔出”,我渾身難受,身子開始往上提,早已身不由己。爺爺見狀,在我肩上拍了三下,我重新落地,屁股就沒離開過生門位,有了爺爺相助,我坐穩了生門位。
我在看那口棺材,抖動停止,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裂縫,像一隻蜘蛛網一樣散開,我心中大喜,這事兒,成了。
爺爺也看在眼裏,撤回了搭在我肩上的手,然後才散功吹氣,雙腳一軟,就癱坐在我身旁了。我趕緊扶著他,靠著我,拿出手帕,給爺爺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此時的爺爺已經到了力竭的地步了,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歲,臉色可怖,眼神頹廢。
爺爺吞吞吐吐道:“生死……留……一線,小一啊……到了現在……才算是成了……”
我點點頭,扶著爺爺,兩個眼睛都不離開那口棺材,靜待小花破棺而出。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那口棺木徹底裂開,分成幾瓣,一個人影衝天而起,我知道,這事兒肯定是成了。
煙霧散去,塵埃歸土,那影子才緩緩落地,我和爺爺定睛一看,身材矮小,麵容稚嫩,一副孩童模樣。這時候,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爺爺也展開了笑顏,不過他已經沒有力氣笑了。
堂堂鬼王居然托生成一個小孩了,李奶奶的孫女下葬時候,未到成年,樣貌還停留在青澀時代的模樣,十足一個小孩子。這次“借屍還魂”計劃可謂精妙絕倫,毫無破綻,但是千算萬算,漏算了李奶奶的孫女去世時候的模樣和年齡,她根本算不得一個成年人。
陰差陽錯,小花繼承了李奶奶的孫女的軀體,所以才有了今天這副小孩的模樣。小花自己也覺得奇怪,伸出雙臂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一臉苦惱,趕緊上前,一頭就跪在爺爺麵前,大呼爺爺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