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靠東側的觀眾早就發現不對,女子的尖叫聲、韓存保等人的奔跑,還有後來被攔住的一大幫梁山兄弟,無不說明屋子裏發生了事情。當主持人淡定地點燃那炷香的時候,更多的人站了起來,翹首以盼;有些想過去瞧個明白的觀眾,都被禁軍的官兵和桑家瓦子的武士攔住,隻能苦悶的等待。
當香燒到一半,楊誌在燕青和桑滄海的陪同下走出來的時候,全棚雷動,隻是看清楚楊誌三人形象的人都覺得渾身冰涼。楊誌走得很慢,似乎帶著傷,臉色雖然平靜,但是那種詭異,隻要是有一點江湖經驗的人都能察覺到,浪子燕青也沒有往日燦爛的笑容,桑滄海桑老板還在微笑,不過那種笑容比哭還難看。
沒有能進入屋子的梁山兄弟,亦趨亦步地跟在後麵,目光緊緊鎖定沿路的觀眾席;楊誌來到官府的畫押處,甚至沒要官員解釋,隻問了一句:“是生死文書嗎?”
在得到吏員肯定的答複,楊誌就提筆簽了名字,然後丟了筆,一步一步走上擂台;當楊誌在擂台站定的時候,那炷香隻剩下最後一小截。楊長腳是個身材魁梧,手長腳長的漢子,站在那裏不怒自威,看見楊誌上來,麵露譏笑道:“楊誌,到現在才上擂台,不會是害怕,不敢出來吧?”
楊誌陰森森地說道:“楊長腳,你憑什麼敢站在這裏,是不是以為灑家一定會遇刺身亡。很可惜,梅展被灑家一拳打死,另一個殺手自殺了。今天,就是你楊長腳的死期,灑家要讓那些人知道,有些事是做不得的。”
整個象棚頓時靜了下來,楊誌的話已表明,這不是擂台,這是不死不休的決鬥,韓通住和楊誌的武功差距在那裏,連躲避一刀的能力都沒有,和韓通住齊名的楊長腳又能怎樣。楊長腳聽了反而有些放心,摘星劍梅展的功夫楊長腳知曉,和另一個殺手突然襲擊,楊誌就算獲勝,想必也受了重傷,所以剛才在路上才走得這麼慢。楊長腳哈哈大笑道:“楊誌,你也不怕風大卷了舌頭,今天爺爺讓你見識一下開封武林的真功夫。”
兩人連最起碼的客套都沒有,就動起手來。楊長腳的翻雲掌出自天禽門,身形如鶴,迅疾如鷹,在擂台上盤旋攻擊;楊誌的羅漢拳隻在七個點進退,仗著羅漢拳成熟的招式,守得滴水不漏。時間一長,楊長腳的身形逐漸慢下來,楊誌羅漢拳反擊的威力越來越大,就是不懂武功的人也看出,楊誌在漸漸把楊長腳往擂台的邊上逼。
楊長腳一招白鶴亮翅,被楊誌一計豹拳逼住的時候,楊長腳突然人在半空變招,踢出一個十字鬼扯鑽,隨之勾劈扭單鞭,一路彈腿結合劈掛掌,把楊誌逼得連連後退。楊長腳的眾多徒弟和粉絲見了,無不振奮,呐喊著助威;不想眨眼間,場上突生變化,楊長腳正在收膝變招的時候,楊誌竟然頭向地下,單拳點地,雙腳倒踹。
隻聽得嘎吱一聲,楊長腳的雙腿俱斷,人直統統地掉在擂台上,楊誌翻身魚躍而起,一腳一腳踢向楊長腳;楊長腳站立不住,依靠著經驗,滾地支持了十來招,終被楊誌一腳踢中頭部,當場昏厥過去。楊誌隨即兩腳跺斷了楊長腳的雙手手腕,一腳踩在楊長腳的胸口,骨裂聲中,楊長腳疼得醒了過來。
楊誌冷冷地說:“說,是誰告訴你,我會被暗算?”
“沒有人告訴我,是我自己猜的。”楊長腳知道自己完了,但是還明白,要是說出那個人就是徹底的完了,甚至會連累家人。楊誌點頭笑道:“是條漢子,到現在還曉得為家人打算。但是你想過沒想過,你若是不說出來,你的那些徒弟就會被人懷疑,與殺人集團有聯係,以後在開封,就不會有人請他們,他們靠什麼生活?是不是你一開始就打算,讓你的那些徒弟為你背黑鍋?”
楊長腳咬著牙說:“你說的那套對我沒用。”
楊誌點點頭,朝台下的桑滄海說:“桑老板,楊長腳說殺手是他徒弟聯係的,和他家人沒關係。”
台下的人根本聽不清台上兩人的對話,但是聽清楚了楊誌對桑滄海說的話,無不嘩然;楊長腳的徒弟們頓時麵色如土,楊誌要是按照這個思路找下來,那可是大禍臨頭。楊長腳聽得真切,想掙紮著分辨幾句,卻被楊誌的腳踩得喘不過氣來,就聽楊誌繼續大聲說:“你既然不願意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我就成全你,等你死了,我一個一個問。”
開封城中,桑家瓦子,不是沒出現過生死決鬥,卻從沒如此充滿暴戾。楊誌站在台上,與前一段時間給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樣,猶如一個剛剛釋放出麵目的惡魔,徐婆惜的粉絲大多數是讀書人,硬是被震駭得無人敢出麵譴責一聲。禁軍的軍漢和江湖的豪傑們都在大呼小叫,“殺了他,殺了他。”
主持人匆匆地往擂台上跑去,混在閑漢中的捕頭竇鑒瞧出不妙,不顧擂台規矩和看客安全,衝出人群,一個騰空,朝擂台撲去,卻看見楊長腳嘴一張,一股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血花在空中散開,散做猩紅的血雨。等主持人和竇鑒趕到楊誌身邊,楊長腳已經眼珠子突出,停止呼吸,不甘心地離開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