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賀禮(1 / 1)

當一支煙花大白天在桑家瓦子上空升起,綻放如花的時候,桑家瓦子裏響起了迎親的鼓樂聲,聚集在桑家瓦子內外的人們終於等來了徐婆惜出嫁的時刻。霍四究、達眼五、重明喬、痩吉四人不當班,也在人群裏看熱鬧,霍四究是專門說《三國》的說書人,歎服道:“說了一輩子刀光劍影,隻有今天的感覺最真,就連徐姑娘今日出嫁,也有幾分豪邁不羈的架勢。可惜尹常賣今日當班,他是說《五代史》的,否則更能從楊誌身上,想象看見楊業當年的風采。”

達眼五是口技藝人,笑道:“若不是看在徐姑娘麵上,我是真想搗點亂,看項大哥在台上的氣急敗壞,真有點於心不忍。”

“搗亂?楊誌打不死你。”同樣是口技藝人的重明喬調笑道:“徐姑娘這幾年對大夥不錯,有些意外的錢物都給大夥分上一份,我們不如添些彩頭,將來人們說笑的時候,也是給自己打打廣告。”

弄皮影戲的痩吉也是心癢,看見花轎走近,聞言立即發出翠鳥的叫聲,清脆婉轉;達眼五、重明喬隨即跟上,轉耳間,三人站立處百鳥齊鳴,若是閉上眼,隻覺得鳳凰就在梧桐樹下盤旋,百鳥相隨。騎馬在楊誌身邊的沒羽箭張清連連揚手,三個錢袋準確地落在痩吉三人手中,上千文銅錢灑落人群中;三人手指一捏,心中大喜,霍四究已經和其他人一樣,低頭撿錢。

迎親隊伍從桑家瓦子出來,一路向西,過了潘樓,到了十字街口,繞過高頭街,北去從紗行、寶籙宮,一直出了舊酸棗門,到了楊誌的宅子。前一日,徐婆惜先請了人來掛帳,鋪設房臥,院子內外都布置的喜慶;隻是六張酒桌空空蕩蕩,除了梁山的兄弟,隻有天鵠和尚一個人有些尷尬地坐著。

好在張青的徒弟、相國寺菜園的佃戶、徐寧和淩振的家人到場,幫襯得有條有理,街坊們和眾多軍漢更是占滿道路看熱鬧。張青走在最前麵,從進了巷子起,不斷拋灑錢物花紅;徐婆惜蓋著蓋頭,被侍女扶下花轎,早有人在前麵撤穀豆錢菓草節等,鋪上氈席;請來的婦人捧鏡倒行,引徐婆惜跨鞍驀草及秤上過,徑入房中坐於床上。

梁山好漢對規矩不甚講究,但是賓客太少,實在感動有些丟臉,神機軍師朱武正在考慮要不要請些認識的街坊入坐,就聽得門口負責迎賓的燕青唱道:“賓客上門。”

一個拄著拐杖的中年人,在兩個人年輕人摻扶下進來,見了楊誌就要下跪,楊誌認出是早年開封摔跤名宿馮快手,見了急忙上前扶住道:“馮快手,萬萬使不得。”

馮快手叫馮僥大,原先在中瓦討生活,就是被楊長腳廢了,這些年慘淡度日。馮快手掙紮不動,謝道:“多謝楊兄弟今天殺了楊長腳那個惡賊,我馮僥大總算看到他報應了,痛快,痛快。楊兄弟,聽說你今日大喜,特地上門恭賀,討一杯水酒。”

楊誌謝了,讓張青領馮僥大三人入座,隨即上門的是樊樓的二世祖樊祥,樊瑞是楊誌的兄弟,樊樓在開封百年老店,不能被別人說閑話,縱使有風險,也是必須承受的。大相國寺給足了魯智深麵子,智清方丈帶著知客僧慧明,還有一名老僧抱岸親自前來,楊誌看見抱岸禪師一愣,慌忙跪下施禮道:“見過師傅。”

抱岸禪師須發皆白,麵色枯槁,淡淡道:“楊施主,起來吧,你和老衲無師徒之份,也無師徒之緣。還是按二十年前,我們在烏鷺寺前說好的那樣,老衲教你武功,你幫老衲了一個心願。”

楊誌給禪師叩了三個頭,起身站立。智清方丈笑道:“今日方聽抱岸師兄說起,楊施主和智深師弟一樣,也是與佛有緣的人。”

魯智深叫道:“師兄,楊兄弟是要成親的人,可不能說什麼出家的事情。”

眾人大笑,智清方丈莞爾道:“智深師弟言重了,老衲是那麼荒唐的人嗎?俗話不是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段婚。老衲隻是來祝賀的,慧明,呈上來。”

大夥一瞧,賀禮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打開來,竟然是一把插在刀鞘裏的刀,刀鞘古樸,一看就是有些年月的東西。林衝、楊雄等人臉色大變,孫二娘竟然驚叫出聲,把武大郎、潘金蓮嚇了一跳,引得四方人都過來觀看,楊誌身軀顫動,再次跪下謝道:“多謝方丈慈悲,送回楊誌家傳寶刀。”

朱武上前,笑著把智清方丈等人請入座,心中暗暗嘀咕,相國寺的能量果然是不同凡響,當年楊誌在潁州殺人後,這把刀被收入官府,不知道輾轉多少人手,智清方丈還是把他弄了回來;再加上抱岸二十年前授藝時的約定,要楊誌去做的絕不會是一般的事情。

門外燕青再次唱道:“梁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