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午飯已經送到了起居室的外房,不過林羽卻依舊呼嚕聲震天,讓獨自坐在外房的夏笙也不忍心去叫醒他,隻好獨自趴在桌案上,用胳膊拄著半側臉,目光有些出神的望著那扇將起居室內外分隔的玉石屏風。
突然,夏笙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眼眸轉動,猛的一驚,頓時整個人從桌案上起來,有些警惕的看向了來人。
夏笙的目光被來人身後那幾抹耀眼的陽光照的有些模糊,不過她卻能清楚的感受到來人並沒有任何危險,反而數秒之後,恢複了視力的夏笙才驚奇的發現,對方正嘴角含笑,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夏笙向來不缺被人盯著的目光,可就這麼被一個人赤果果的正麵盯著自己看,除了自己的父親和內室熟睡的林羽之外,還真沒有什麼人。
一時間,在對方那略顯灼熱的目光下,夏笙臉上飛起一抹紅霞,不過就在下一秒,夏笙的眼中突然閃爍起飛揚的神采,整個人也從坐墊上一彈而起,伸手指著對方,滿臉詫異的驚呼問道:“你,你是二哥?”
“哈哈哈!沒錯!”張明誌臉上的笑容迅速擴散,大笑著點了點頭,隨即就看到夏笙一臉緊張的向著內室望去,聰明如斯的張明誌頓時止住了笑聲,轉動目光向著內室望了一眼,又轉眼環視周圍一圈,當他看到桌案上還未曾動過一口的飯菜時,登時便徹底明白過來,臉上不禁浮起飽含深意的笑容。
見狀,夏笙豈能不明白張明誌心理在想什麼,登時麵色羞紅,同時也扭轉身子不敢去正麵迎視張明誌。
見狀,張明誌也不好太過刻意的去捉弄夏笙一個女孩子,幹笑著走上前去,將話題岔開了:“嘿嘿,從小跟在我們身後的笙兒,如今竟然已經長成這麼一個大姑娘!而且還是這麼一個美人!”
“二哥!你還是那麼貧嘴!”聞言,夏笙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張明誌一眼,有些嬌嗔的回了一句。
“笙兒,說起來,我們也得有十年未曾見過了吧?”張明誌一點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桌案旁坐了下來,看了一眼麵前亭亭玉立的夏笙,目光轉向了門外燦爛的陽光,語氣頗有些感慨。
“嗯,差不多有十年了!”夏笙點了點頭,又返身回去坐了下來,隨即眉頭微蹙,又趕忙搖了搖頭,看著張明誌嗔怪道:“不對!二哥你的記憶太差了!還有兩個月,就要整整十一年了!”
“啊?是嗎?”張明誌聞言頓時一愣,看著麵前一臉認真的夏笙,不禁皺起眉頭沉思起來,片刻之後,張明誌突然伸手一拍大腿,緊接著伸手就在自己腦門響亮的來了一巴掌,然後才說道:“你看我這記性!沒錯,還有兩個月就要十一年沒見過了!上次見麵,都是十一年前你個小丫頭的生辰慶賀了!”
聞言,夏笙也是為之一滯,原本隻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張明誌竟然還能記得如此之清,頓時整個人的思緒瞬間飄回了十多年前。
那時候,表格楊弘文和張明誌尚且年輕,而夏笙還在廣州府居住。
那時候,楊弘文的父親還沒有成為當任節度使的心腹,張明誌的父親也沒有如今這番的張氏商會。
那時候,他們三個就是終日混在一起的玩伴,夏笙會一直跟在兩人身後,而楊弘文和張明誌則是在任何情況下都會將夏笙當做親妹妹來保護。
記得那時候,夏笙曾經被一個大幾歲的孩子欺負,就因為對方家境優越,而且和當地官府的關係甚為密切,所以一般的同齡人都隻敢巴結奉承對方,而不敢有半點違逆。
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楊弘文和張明誌兩人,還是暗中協商,背地裏將那個在兩人眼中完全就是一個熊孩子的家夥,堵在他自己家隔壁的一條巷子內,蒙上從碼頭撿來的包袱袋,揍了一個鼻青臉腫。
當然,這種事情很容易就被查了出來,由此,楊弘文和張明誌兩人還被關了一個月的緊閉。隻是楊弘文是關禁閉讀書去了,而張明誌則是被逼著扛石錘,戳鐵砂,綁著沙袋把腿都能跑的腫上一圈。
而到了後來,也正好由於一些廣州府官場中的勢力爭奪,夏笙的家庭接連遭到打擊,也就是自從那之後,夏笙跟隨著父親夏銘離開了廣州府,移居到了十裏堡。
在夏笙回想十餘年前那一切的時候,一旁的張明誌卻深深的陷入了沉思,一邊是夏笙,一邊則是自己的親姐姐張語柔,這讓夾在中間的他,很是為難。
當然,張明誌為難,可有一個人卻不覺得為難,那就是耷拉著眼皮,看起來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的林羽。林羽是剛才張明誌一進門就醒了的,不管多困的情況下,多年養成的習慣,稍有一點動靜,即便是熟睡的情況下,林羽也會在第一時間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