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走後,奶奶進了廚房做飯,我也跟著進了廚房。農村的灶是生需要人生火,看火。奶奶一邊生火,我就拿個小板凳,跟著一起看火。
“奶奶,今天做什麼吃啊?”我和三胖一樣,都很貪吃,嘿嘿,看來沒資格說人家是吃貨了。“今天奶奶做韭菜炒蛋你吃。韭菜喜陽,可以增加你的陽氣。”奶奶便做著韭菜炒蛋,我瞬間就聞到了韭菜炒蛋的芳香,混合著柴火的明火氣息,奶奶的菜,是我永遠無法割舍的美味啊。
“奶奶,今天來的那個人是誰啊,他要你幫什麼忙?”把一根柴火重新添置進了爐灶,抬頭問著鍋頭邊忙活的奶奶。“他叫大龍,是轉給陰間的人做生意的,俗稱‘陰街人’,意思是專給下麵的人提供物質的人。”
“這樣啊,那奶奶,這陰街人,有什麼特殊的嗎?”我很好奇,陰街人得是具備怎樣的條件才可以勝任。
奶奶說,陰街人必須是純陽體質,所謂純陽體質就是,一,童子之身,童子之身才能百鬼難侵,二,八字過硬,必須是陽年,陽月,陽時,陽日出生的人。三,膽子要大,必須得大啊,你見過店主和客人做生意,怕客人,而躲著的嗎。
“那奶奶,大龍叔豈不是一輩子孤家寡人一個,沒有妻子兒女,好可憐。”不由得想起來剛才的大龍叔,進來時,衣衫破舊,頭發蓬亂。上身是件軍綠色的外套,穿著有些年頭了,下身一件腿管處沾了些許黃泥的褲子。
“陽陽,他必須承受這些,注定孤獨終生。前生因,今世果,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前世,他是個劊子手,手持一柄大刀,殺了無數生魂。到了今世,他必須償還,那奈何橋畔,甚至還有枉死的魂魄,不肯投胎,怨恨他。雖然,他是迫不得已,但是,那些人畢竟是在他的刀下喪命的。”
“今生的他,還得繼續還前世的債。那些曾經枉死的人,仍有一口怨氣,未能投胎,所以,他就擔起了這個特殊的工作,為陰人,做些好事,積點陰德。”
我覺得很很是不公平,假如前世的債都要今生來換,對於今生的自己,太不公平了。今生的這個自己什麼壞事沒做,卻莫名其妙要一輩子這麼孤獨,還要做那樣的工作,實在叫人無法接受。這時,我就浮想聯翩,我上輩子會是什麼呢?男人?女人?還是動物?如果是人,我是什麼工作,有沒有幹什麼壞事,也要今生的我償還?
“陽陽,今天下午我們去和大龍叔一起幫忙,給陰間的人做生意。”奶奶把才端去了桌子上,我迫不及待地,盛好了飯,爬上了飯桌吃飯。邊吃,邊想象著給陰間坐生意會是怎樣的盛況。
我和奶奶吃完飯後,收拾好了碗筷,就見大龍叔走進了奶奶家。早上還是一副剛從田裏農忙回來的穿著,到了下午,穿得跟個要過年似得,幹淨,得體。
奶奶說,鬼忌諱衣衫不整,邋裏邋遢,這種人容易被鬼耍。因為,這種形象的人,多半是落魄的人,落魄的人,更易被鬼欺負。所以,每次他去做生意,都要梳洗打扮。另外,大龍叔還用扁擔條了兩個空的籮筐,就是農村用來裝穀子的大籮筐。
就這樣,奶奶,我,還有挑著空籮筐的大龍叔,三個人一起向村東頭的那塊田走去。
一路上,奶奶告訴我,每到初一十五,大龍叔就要做一次生意。就這樣,他已經堅持了10年。
要去往那片田地,會路過一個橋,橋下麵水流湍急。說實話,我挺害怕那橋的,主要是下麵的水,我不會遊泳,而且,很怕水。
過了那橋後,大龍叔就把空的籮筐放到了地上,然後,三個人就那麼站著。
“奶奶,我們白天就跑來和鬼做生意啊?他們會出來嗎?”我很好奇,大白天, 即便初一十五,這光天化日,也沒有幾個鬼跑出來造次吧。
奶奶說,現在不是給鬼做生意,而是和活人做交易。
我瞬間傻了,不是說要給陰間的鬼做生意嗎,怎麼瞬間給活人做生意了?還沒等我想明白,迎麵走過來一個老頭兒,他是張大爺,村裏彈棉花的專業戶。
“大龍啊,我這些你幫個忙,帶給我老爸哈。”說完,張大爺就把一袋子的元寶,蠟燭,香,雞鴨,果品,還有一部手機(紙做的)全都放到了籮筐裏。“張大爺,沒事兒,我會幫您送達的。”大龍叔笑著應承了。張大爺就從兜裏拿了點錢給大龍叔,“大龍啊,這是過橋費,還有你的辛苦費。”“謝謝張大爺”大龍收下了遞過來的錢。
看著張大爺遠去的背影,我看向了奶奶。奶奶解開了我心中的疑惑。
原來,大龍叔給陰間的人做生意,其實是這樣操作的。首先,陽世人買好貢品,交給大龍叔,然後,經由大龍叔帶去陰間眾鬼。期間,那過橋費,便是過奈何橋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