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信徒剛見到分別二十七年的養父子重逢,此刻又見到分離二十載的親母女相會。不得不生出果然佛門之中因果循環,緣聚緣散的諸多感觸,向佛之心更是堅定。
小薇還待開口說話,韓冬霍然向前一步,迎著寺門站在韓福之前。
“普濟大師可在,南京原成特來拜會!”
此人聲音尖細無比,讓人有心驚之感。速度卻是極快,聲音剛起之時,還在山門處,話音落下時,人已出現在寺門之內。
來人一身錦衣華服極為考究,隻看相貌,應是已過知天命的歲數,卻依然麵白無須,站在那裏,一股陰沉的氣息隱隱傳出。
眾人正自驚訝,那紫衣少女小薇低聲說道:“又是一個死太監……”
聲音雖然不大,周圍之人卻都能聽見,場中之人這才知道來人應是宮內殘缺之人,難怪聲音如此怪異。
人群之中有消息靈通者,已開始解說,這人是越國大內總管。本身雖是殘缺,但武功奇高,又有執掌越國密探之責,在越國政局內舉足輕重。今天不知怎地,竟到了這金山寺中。
自稱原成之人六識極為敏銳,場中之人的言語,都聽得清清楚楚。狹長雙目掃了紫衣少女一眼,也不以為意。對普濟大師躬身一禮,又對嘉措活佛拱手行禮之後,方才開口說道:
“大師這裏好是熱鬧啊!大蒙國師嘉措活佛也在此論法嗎?漢國三王子殿下也在呀!嗬嗬!這不是魏國長公主殿下嗎?好似這金山禪寺並非南京承影殿啊!難道各位並非為我國主登基而來,此來隻是專為研討佛法?”
嘉措點了點頭,卻無言語,應是自視身份,不願與宮中之人交談。
聽到這原成所說,眾人才知這紫衣少女,就是以美名傳遍天下的魏國長公主韓薇。這一見之下,確實讓人有名不虛傳的驚豔之感。
普濟大師笑意盈盈,開口說道:“各位高賢恰逢其會而已,原總管不會是專為聆聽佛法而來吧?”
“這倒不是,雜家奉旨而來,是要捉拿兩名疑犯!”
原成說話之間,眼神在韓冬與全凝霜之間玩味的打量。心中卻是暗驚,田正的急報語焉不詳,讓自己準備不足。雖隻是隨意查看,也已經發現場中有好幾人氣勢極強,絕非易於之輩。
而需要擒拿的兩人正是其中之人。田正先前隻說自己失手被擒,看來是吹噓之語。這高大男子讓人一見就有心驚之感。以自己能與越月比肩的武功,單隻擒下此人也無甚把握。
而站立在旁的兩個白衣女子,隻觀氣度,也不是自己獨自一人能夠拿下。看來今日之事,隻怕單憑自己,力有未逮,就是布於山下的大軍也無濟於事。
自己孤身而來,要是有金山寺之助,也能達成所願。但見普濟大師與這些人關係融洽,自己也不敢隨意行事。
要知這金山寺在越國地位尊崇,就是國主也不敢輕慢。看來今日隻能暫時放過,等召集手下高手再做計較。
原成心中暗自思付,難怪田正不願跟隨自己一起上來,應是心中膽怯,連人都不敢相見。卻是不知,他自己所想,已極為接近田正心理。
田正兩次率大軍圍住韓冬,對方在軍陣之中來去自如,並兩次將自己擒獲,已讓他產生了不敢再靠近韓冬的心理。
旁觀眾人,見原成目光不離韓冬與全凝霜。都能看出,這越國王宮之中的大內總管,正是為兩人而來。
普濟大師笑道:“本寺之中隻有佛門信徒,卻沒有總管要找的疑犯。”
原成也笑了起來,隻是笑聲尖細刺心,體弱之人趕緊捂住耳朵,不敢再聽。原成笑聲剛落,伸手一指韓冬和全凝霜說道:
“大師有所不知,這兩人為非作歹,公然抗拒朝廷,甚至還敢劫持朝堂重臣。人證物證具在,卻不容他們抵賴。山下已被大軍圍住,大師但請援手,他們是插翅難飛。”
普濟大師歎了一聲說道:
“原總管這話從何說起。你所指這位女施主,乃是魏國長公主所帶隨從之人。這位雖沒身著僧裝,卻是本寺佛法弟子緣法,未曾足月就在本寺剃度,寺中自有其身份度牒。這裏何來原總管口中的疑犯啊!”
原成向來知道普濟大師不打誑語,心中一陣驚疑。還道自己弄錯了不成,心頭一轉,也不搭話。尖聲叫道:“江流上來!”
原成聲音極細,在寺中並不顯高亢。隻是一傳出寺外,立刻有穿雲裂石的意味。在群山之間回音陣陣,極為清晰。
旁觀之人暗驚這越國總管名不虛至,也都是一陣擔憂。原成現在所叫之人應是認識韓冬兩人。原成將他特意招來辨識,等會眾目睽睽之下,隻怕普濟大師也不好交代。
韓冬轉頭看向大師,普濟大師微微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韓冬神情一肅,本是溫潤的目光突然一變,周圍身遭也仿佛冰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