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師所言,嘉措站起身來,眾喇嘛齊聲佛唱,良久才聲音漸息。
待佛唱停息,嘉措向元奘金身合什一禮,側身望定普濟大師,這才開口說道:
“我西原佛宗最重博學之士。這元奘大師本就是佛門鴻學,對中土佛學有極大之功。東行之時,忽列汗對本座定下兩個條件。其一,這金身落足之處,需有人能將元奘大師帶往天竺的《大乘起信論》以梵文背出!”
聞聽此言,場中一片寂靜,普濟大師臉色也是一肅。要知《大乘起信論》雖博大精深,但原文也就一萬一千字而已。
別說像大師這等皓首窮經百載,對這部經書早已熟記於心。就是在寺中隨意找一沙彌,說不得也能將之倒背如流。
隻是這譯成梵文的經卷,卻是連普濟大師也未曾讀過。難怪嘉措一路東來,所經過的名刹都將這元奘金身留之不下。
嘉措臉含微笑,已經看出這金山寺中隻怕也無人能夠達到這第一項條件。原成見金山寺受挫,也是露出欣喜之色。
韓冬見韓福眼中隱露焦急之色,知這養父乃真正佛門信徒,自不願金身再去他處,也不由升起心焦之感。
突覺身邊一陣香風襲來,轉頭見是韓薇走近自己。正在思索其來意,卻聽她細聲說道:
“你也想將這金身留下嗎?我倒是有辦法,隻不過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才行!”
韓薇說話聲音極細,隻有韓冬與身邊之人才能聽到。韓福一聽,麵露企盼望著韓冬。
韓冬微一沉吟,也知道韓薇所提條件定是極難達成,隻是養父所求,不得不眼露詢問之色,望向韓薇。
韓薇恬然一笑,異常得意的伸出三根玉指:“我的要求也極為簡單,一是你手中黑刀已是我的,需還給我。”
韓冬臉色瞬間變黑,卻又聽她說道:“二是大紅我很喜歡,也必須給我。”
這時韓薇也不看韓冬臉色,徑自說出自己的最後一個條件:
“三是你那隻黑犬,我也很喜歡,我也要了。不多不少,真是很巧,你身上剛好有我想要的三件東西,不然就是三十個條件,我也懶得出手幫你。”
三個條件說完,韓薇好整以暇的看著韓冬已是極度難看的臉色,等著他的回答。
韓冬掃了一眼,正在場中沉思的普濟大師及身邊的養父,心頭一軟,長刀輕揮,在地上寫道:
“長刀與我休戚相關,如我手臂一般。大紅曾與我生死與共,與朋友親人無異。這黑犬是她人之物,我無法做主。這三個條件恕我實難答應。你還是換個條件吧!”
字跡雖小卻極為清晰,韓薇看過之後,輕笑而語:“可惜你身上再沒有我看中之物,這可怎麼辦啊!”
韓冬心中電閃,一時卻找不到解決之法。不妨依然跪於地上的大黑,突然開口說道:
“長公主有所不知,我家將主替你魏國攻堅執銳一百九十七戰,身披大小創傷不下百處。曾單人獨刀搶占城頭三十九座,匹馬橫刀血戰曠野一百五十八次。這柄黑刀之下亡魂早已滿萬。最後自己卻落得一個喋血城頭,孤影橫江的下場。魏國上下沒人能有與將主提條件的資格!”
聽到此話,韓薇如玉麵容一正,沉聲說道:
“他本是死罪之人,我魏國能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已是萬幸。如何能夠談到征戰之功,好似我魏國上下均虧欠此人一般!”
大黑在韓冬墜江之時,就已想過,如果可以重新選擇,自己絕不會再做對不起韓冬之事。再見韓冬之時,心中已定下生死相隨的決心。不願韓冬被人詆毀,麵容一肅,大聲說道:
“當年將主殺那汗國使節,是受薛帥挑撥,罪魁禍首應是薛帥。且將主血戰大梁城,斬殺梁國大帥之時,也是薛帥背後突施冷箭,這才假死墜江。將主對魏國實是隻有大功而無過!”
大黑之聲,場中眾人都能聽到。相關之人各有所思,就連普濟大師臉色也是一變。要知這十多年來,魏國從一弱國橫空突起,南征北討將周邊小國不斷蠶食。
要不是它西部瀕臨大漠汗國,屬貧瘠之地,魏國無意征伐。而北部與兩大強國漢國、洛國之間隔著甘、寧、夏等小國。三國之間都願意留下作為緩衝地帶,這才未能全部吞並。
可以說,魏國這些年的突起,與號稱無敵的黑刀營有莫大關係。沒有黑刀營,魏國崛起斷然不會如此迅速。
聽大黑說來,眾人這才知道,為魏國立下大功的黑刀營魁首,差點死於內部傾輒之手。並且出手之人竟是魏軍主帥,如此說來,魏國確實對韓冬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