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見迎上來的胖掌櫃,本就一臉怒色的神情更加難看,其中一張國字臉的早忍不住大聲嗬斥道:
“好你個錢寶,想不到你忘恩負義到這個地步,連韓伯的客棧你都敢動手腳!告訴你!不要看到韓伯年老體弱,又無人能夠幫襯,就想吞了他老人家的店麵。隻要有我們兩兄弟有一口氣在,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要想欺負韓伯……”
無緣無故突然被人鬧上門來,胖掌櫃錢寶先是一臉茫然,而後看了看好整以暇坐在大堂上的韓冬和梁雨蓿,顯出一副尷尬的神情,欲言又止。
卻聽到另外一個臉型稍圓的大漢說道:
“怎麼?好像有些委屈!難道你錢寶還有什麼苦衷不成?要是你還知道‘恩義’這兩個字怎麼寫,就將這家店麵好好還給韓伯。既然你翅膀硬了,這裏隻怕是留不住了,還是請你離開!”
聽到兩人的話語,錢掌櫃這才反應過來所為何事,麵色變得一片儼然。不等二人再度開口,連聲解釋道:
“兩位丁兄這話實在是不知從何說起。誰說我欺負韓伯,搶了這家客棧!我錢寶雖沒讀過多少書,但世上唯有一個‘恩’字卻是從不敢忘。自從十三年前韓伯在尹水救下我之後,我錢寶就在這來福客棧幫工……”
說起自己的前塵往事,錢掌櫃神情略微有些激動,聲音也提高了不少:
“十年前,韓伯就曾讓我離開,願襄助我到南京開一家店麵。我想到韓伯年紀大了,並無精力經營這家客棧,要是請別人來看顧,我也無法心安。這才說服韓伯,主動留了下來。”
錢掌櫃或許已是被人誤會過多次,說到此處明顯有些心酸。轉頭掃了韓冬兩人一眼,見他們麵色平靜,並無忿忿之意。這才接著對丁氏兄弟說道:
“這十年之間,韓伯不止一次要將店鋪轉讓給我,都被我拒絕。每年店鋪經營所得,就算韓伯不要,我也好生存放,不曾私取一厘。隻是前幾日,韓伯過來說是找到了……”
錢掌櫃正說到此處,又聽到院外店門有人拍打的聲音,許是多年經營之下,已形成習慣。
見好似又有顧客上門,立刻停下了話頭,轉身示意夥計快去招呼客人。兩夥計不敢怠慢,趕緊出去迎接。
丁氏兄弟卻不準備如此輕易放過錢掌櫃。兩人之中,國字臉性情最是急躁。一見錢掌櫃轉身,以為其無話可說,想尋機而遁,連忙伸手拉住錢掌櫃。
“你先別走,總得給我兩兄弟一個交代才行!”
此人力量使得有些大了,看似這錢掌櫃圓圓胖胖,體型沉重,卻隻是普通之人,並無武功在身。一拉之下,錢掌櫃一個趔趄,頓時摔倒在地上。
越是有些身份的人,越是會在身份更高的人麵前自矜。錢掌櫃在韓冬與梁雨蓿麵前也是如此。
受此一摔,錢掌櫃一氣之下,連忙爬起身來,怒聲說道:
“丁國,丁家!你們可是要仗那身三腳貓的武功欺負人嗎?這你們可是打錯了主意。來福客棧能在這南來北往之處立足,多少英雄豪傑也不敢在此放肆……”
錢掌櫃說到此處,突聽到大堂外有人說道:“老錢,可是有人在此搗亂?”
梁雨蓿聽到門外傳來正是高寬的聲音,兩人遲了近小半個時辰,這時終於趕到。卻不知道這兩人怎麼會認識這客棧的掌櫃,聽話中之意,似乎關係還極為熟悉。
想到這裏,側頭看向坐在身邊的韓冬。見他神情輕鬆,對自己點點頭。一副胸有成竹,準備看戲的樣子,不禁有些忍俊不住。
高寬、丁廣兩人渾身濕透的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與錢掌櫃靠得極近的丁氏兄弟,卻是沒有注意到坐在大門後的韓冬兩人。
本是準備給韓冬一個下馬威,隨知淋了一路的雨,卻反被韓冬與梁雨蓿拉下了一程。高寬兩人心情本就極為鬱悶,聽到有人在客棧鬧事,這時正好借此機會發泄一下。
“那裏來的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博市來福客棧就是十大名將到此,也需禮讓三分。你們也不打聽打聽這是什麼地方,還敢在此放肆!”
高寬話音剛落,丁氏兄弟還未有所反應,卻聽到二樓上傳來一陣腳步之聲。隨著人影閃動,一道聲音傳來:
“南來北往的客棧咱們不知住過多少,卻不知道這博市來福有什麼來曆。口氣如此之大,一家客棧也敢視天下英雄為無物。難道咱們全都是孤陋寡聞、坐井觀天之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