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依然坐在那方石頭之上,仿佛剛才抽刀、揮刀、插刀三個不同的動作,隻是驅走了一隻讓人討厭的蒼蠅。
確實,韓冬心中對這人感到是一種深深的厭惡。
在聽到岩壁上的馬賊議論這位十四年前,曾在自己手中逃過一條性命的七頭領所作所為時,已將其當做了一隻蒼蠅,並且是必須滅殺的蒼蠅。
夜色中,整個營寨好像也就這五個人在,顯得無比安靜。
韓冬清澈至極的目光掃過全場,對站在自己身旁的白衣女子點了點頭,最後在金大師身上凝定。
金大師與白衣女子之間的關係不言可喻,這在馬車上聽白衣女子與小芳說起“博市”之時,就已有了強烈的預感,這白衣女子定是金大師之女。
這件事情在白衣女子被人劫走之後,韓冬察看兩女所乘的馬車時,才將預感正式轉換為事實。
當時在馬車周圍,留下的痕跡並不多,就是以韓冬之能也無從判斷。等見到車內情況時,韓冬這才肯定了自己的兩個判斷。
其中之一正是女子包袱旁邊的一張畫像,這張畫像上的字跡,與博市門樓上的字跡一模一樣。這一點證實了金大師與白衣女子之間的關係。
另一個斷定是白衣女子並非被金大師帶走。
最先聽到白衣女子在營地中,不知不覺被人帶走。韓冬並不覺奇怪,既然這女子是金大師的女兒。等金大師發現自己女兒不見,定會前來尋找。
並且這女子之所以能加入豐順商隊,也是利用了金大師朋友的關係。因此,金大師要想找到女兒下落並不困難。
做出並非金大師帶走自己女兒的判斷,其實原因異常簡單。因為如果是金大師帶走自己女兒,最起碼會讓她帶上兩件換洗的衣物。
而車廂之內,因女子腳腕受傷之後,隻穿了一隻襪子,應是正拿出自己裝衣物的包袱清理。
那些衣物財物均擺放得整整齊齊,卻沒有絲毫動過的痕跡。從白衣女子一件衣服也沒帶走這一點上看來,即可排除是金大師帶走了女兒。
那麼帶走白衣女子的人,定然是因其美貌,見色起心。除此之外,再不會有其他目的。
當時韓冬目光在掃過小芳之時,又有所發現。
從這一路與其接觸來看,小芳膽子極小,與白衣女子的感情極深。這要是見到白衣女子失蹤,本應是六神無主,隻怕若是無人安慰,尋死覓活都有可能。
可是小芳除了擔心之餘,情緒還算穩定。也沒親人失蹤之後,急切懇求相救的情形。這樣的狀況,說明小芳覺得白衣女子不會有事。
而能讓小芳得出“不會有事”的結論,一定是見過給她這種信心之人。並且這人必須是她所認識,能得她信任之人。
能給自小就待在家中的小芳,極大信心之人,並不難猜。武功高強且交友極廣的金大師,絕對是其中一位,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一位。
也就是說,在白衣女子被人劫走之後,剛好金大師也尋了過來。並且應是趕了上去,要救出自己的女兒。鑒於以往對金大師的信任,這才使得小芳不太擔心白衣女子會有事。
等韓冬趕到將士們所布的暗哨之時,他又看到隻有兩個人的暗哨,卻留有三處血跡。其中一處血跡顯然是後來之人,氣惱之下在屍體上發泄所留。
當時韓冬抬頭看了一下天空,隻是要確認一下時間。韓冬不準備趕在金大師之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誰都知道。跟在金大師之後,才是最理想的狀況。
當然本為救人而來,如有需要,也不介意順手而為。
……
女子的一襲白衣已有些褶皺不堪,在營寨城堡上火光中,卻依然無損她的清純秀麗。
父親就在眼前,自己又被縈繞在心中的那人所救。此時在她心中本應是壓抑不住的幸福之感,可是看到麵前的兩個人之間,哪種疏離之感,怎麼也高興不起。
韓冬玩味的看著金大師,臉上的笑容依舊,但傳遞而出的意思,再非方才救人之時所示。那種揶揄調侃,甚至長纓在手,蒼龍即將被縛的意味清晰的透露出來。
這時韓江與田貫,也覺察到了這兩人之間的異樣氣氛,緩緩向後退去,配合韓冬已將金大師包圍起來。
金大師也覺得今日之局,好似有自投羅網之嫌。神情顯得有些無耐,懇切的對韓冬說道。
“師弟!在侄女麵前,還要為難師兄嗎?”
話一出口,就連韓冬臉上笑容也輕淡了幾分。
韓江與鐵骨箭兩人具是一震,不由暗道,原來此人還是韓冬的師兄。
金大師也不理會女兒驚訝的表情,繼續說道:
“萱兒,你能脫困而出,幸虧你韓師叔在此。還不快謝過韓師叔!”
韓冬微笑著擺擺手,救下金萱兒隻為心中之道義,做人之本份,並不涉及其他。
他隻是有些好奇,想看看金大師自己的親人,落在他人手中之後是何感受,又會怎樣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