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澈站立夜色之中,身邊就是自己的母親,卻覺得周圍有股莫名的寒意。
這種感覺是從午時開始一直延續到了現在,特別是在自己以為最牢靠的勢力,在自己麵前分崩離析之後,達到了頂峰。
雖然這樣的情景,已經不隻一次在自己心中有過預演,但實實在在出現在自己眼前,變成現實時,他卻依然無法接受。
韓薇也沉默了下來,恬靜的麵容在夜色中有一縷莫名的傷感。她也好似要緩上一緩,好讓韓澈自己消化掉方才的信息。
剛才她隻是談到了韓澈、寧可以及夏侯父子,不知道是故意遺漏還是特意忘記,這些人中還有一人她卻沒有提及。
不過在場所有人都不缺少智慧,對於沒有提到的人,都自己的理解。顯然這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大家,月妃並不算在其中。
韓澈握住身旁月妃的手,到了現在,朝為天子,暮為田舍。一朝風雨,凋零如廝,他覺得自己實在已無話可說。
在他身邊就隻剩下自己這位真正的母親。這些年來兩母子雖然相距極近,但一直到今日才與自己母子相認。
二十八年來,與近在咫尺的兒子不能相認,或許隻有最清楚其間實情的月妃,心中才是最痛苦。然而最可悲的卻是,付出了二十八年的痛苦,還是一無所得!
人生的無奈也正在於此,兜兜轉轉之間,總是會不知不覺回到起點。可惜的是,有時候起點也意味著到了終點。
……
花園中氣氛沉悶了好久,就在韓薇準備再次開口之際,就聽寧可長歎一聲說道:
“當下長公主殿下手握大勢,即將登臨王位!寧氏永遠是魏國的寧氏,隻要是魏王有令,臣下自然會尊崇先祖之意誌,輔助魏國……”
所有人中,韓澈最堅定的支持者就是寧可,這一點就連夏侯父子也頗有不如。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最先向韓薇表示效忠的也正是此人。
隻不過寧可所說也並不令人反感,寧氏與大魏的關係也確實如此。百年來寧氏確實並不是效忠某一個人,而是效忠整個魏國。
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韓澈還是不由自主的轉身看了寧可一眼。就聽寧可繼續說道:
“無論長公主會對趁下做出怎麼樣的處罰,臣下自會接受!不過……臣下卻有一件小事不明,想要向武宗閣下求證一番?”
眾人都知這寧可在魏國被尊為文宗,也是心神敏銳之人,每有所說自然會是有的放矢,決不會胡言亂語。
但這時所有人的焦點,都在月妃會如何受到處置上時。他卻突然轉而向韓冬發問,都不禁生出好奇之心。
……
韓冬卻沒有拒絕,聞聲輕輕點了點頭。
在花園中站了這麼久,他也有一些事情沒有弄清,因此也不急於了結此事。既然寧可願意,就算隻是為了韓薇,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當年武宗閣下曾是我大魏黑刀營中的一名軍士吧?”
十二年的黑刀營生涯,韓冬用殺人盈野來形容也毫不為過,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一點韓冬也不需要否認,他再一次點了點頭,卻轉頭看了韓澈一眼。
大梁血戰時,大軍指揮自然是薛擒虎無疑,但還是三王子的韓澈好像作為特使,也曾到過前線。寧可現在問出這個問題,應該會與大梁城之戰有關吧!
“臣下聽說當日武宗閣下斬殺梁國鐵壁之後,被薛擒虎所趁射落城頭,在墜落漢水之後,曾被黑刀營將士打撈上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