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認為,人一定要遵從自己的直覺做事。有人說,所謂直覺,是在無數次實踐後形成的條件反射,就像卓越的槍手不用瞄準,隨手一槍就能擊中目標;也有人說,直覺就是極小的一部分人打娘胎裏就擁有的能力,他們管這個叫做天賦。幹我們這個行當,直覺在很多時候可以救命。沒有敏銳的直覺,在這一帶是很難生存下去的,不相信自己的直覺,同樣很難在這一帶混下去。幸運的是,我是一個第六感非常強的人。
三天前齊教授這個考察隊找上我的時候,直覺就告訴我,這趟行程絕不會像他們嘴裏所描述的那麼簡單,他們此行的目的也絕不會隻是做一次常規的科學考察。理由就是他們表現的太急切了,正常的科考隊不會隻有這麼幾個人,也不會在準備工作都不徹底的情況下就冒險出發。
從沙子裏扒出來的那個東西是一隻水袋,拎在手裏沉甸甸的,應該裝的有水。我把水袋打開,果然,水是滿的,看起來還沒有被人喝過,我嚐了一口,很清冽,沒有異味,看起來埋在這裏的時間並不長。借著火光,我仔細把水袋檢查了一遍,是一隻羊皮製的水袋,做工很不錯,看式樣應該產自這一帶。
沙漠裏行軍,最怕的就是缺水,我們這一行的前輩們幾百年來發明了各種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比如眼前我這個發現,就是其中的一種辦法:進沙漠的路上,每到一個休整點,就把水袋埋進沙子裏,在埋水袋的地方做一個標誌,出沙漠的時候途經這些休息點再把水袋挖出來,這個辦法不知道救過多少條人命了。沿著古遺址的牆根,我仔仔細細搜索了一圈,又在另一處角落發現了一隻樣式一模一樣的水袋,裏麵裝滿了水。
火堆裏的木柴已經被燒成了紅色的炭火,火光變小也變得溫和起來,我在火堆旁坐下,看著手裏這兩個一模一樣的羊皮水袋,做了一個假設:不久前,有同行帶著一支隊伍進了這個沙漠,途徑此處時,同行在牆角埋了水袋以備回來時的不時之需,不過還沒等他們回來把水袋挖出來,就機緣巧合被我發現了。火苗越來越小了,我添了一把柴,尋思道,剛才發現那個陌生人,跟這個隊伍會不會有什麼?如果他們之間有關係,那就還有第二種可能:在齊教授之前,還有一支考察隊進了沙漠,向導是我某個同行,他們途徑此處時,那個同行悄悄在沙子裏埋下了水袋,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隊伍遇到了某種危險,隻有剛才那個陌生人逃了出來,但他並不知道牆角下埋了水袋這個秘密,沙漠裏缺水太久導致他嚴重脫水倒在了走出沙漠的路上,而齊教授他們則正是為了尋找之前那支隊伍而來的。我認真回想了一下這次行程,從一開始找到我們時齊教授的急迫,到剛才發現陌生人時齊教授的奇怪反應,整個行程都透著古怪,但這種古怪卻在印證著我剛剛第二種假設的正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