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半月多,流浪人晨剛沒回到這個家了。
他的家就在下水道的一端入口處,位於博城偏西一條早已廢棄的小路邊,入口呈半圓形,乍看上去,就像是被打開的一座古墓的洞口。
洞口被各種不知名的荒草所掩蓋,時值深秋,近半枯萎。
晨剛弓腰憋氣鑽進洞裏,慢慢的往裏走著,借著入口外下午斜照進來的餘光,眼前並不是很黑。
剛進去走了幾步,他就突然聞到了一股異味,一股完全不同於以前汙水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已經沒有了光線,但晨剛憑著記憶,又往前走了幾步,已經很寬闊,可以直起腰來。
此時,他停住腳步,使勁吸了幾下鼻子,又往深處看了看,很黑,什麼都看不到,但那股腐臭的味道,像是什麼動物的屍體腐爛後發出來的,臭味難聞,特別的刺鼻。
他很快走到了自己的“臥室”,順手從那張破舊的折疊床上摸起了手電。
霎時,手電的光亮,劃破了下水道的昏暗。
下水道有十幾米長,用紅磚砌成,水泥塗抹,兩米多寬,兩米多高,因為舊城改造,早已被棄之不用。
因為入口外的小路荒蕪,然後被挖深後,入口處就被人為抬高,雨水不會流進來,又有陽光的偏照,入口處很幹燥,並且空氣流通。
晨剛已經在這裏住了兩年多。
借著手電的光亮,他繼續往裏走。
這段被廢棄的下水道的盡頭,就是一條橫著的正在流著汙水的水道,兩條水道呈“T”型結構。平時,那條水道裏流著的是雨水跟生活廢水的混合,除了有點臭,並沒什麼特殊,甚至在汛期到來的時候,氣味還很清新。
晨剛扶著牆壁,小心翼翼地往水道的方向挪動著。
周圍越來越暗,那股腐臭的味道也越來越濃烈。
此時,晨剛已經能看到前麵緩緩流動的水流了,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響。
突然,手電的光線,照在了一團橫在水裏,飄飄沉沉,還泛著白光的東西!
那團東西,因為很白,所以就把手電光給反射了回來,如同自己發光一般。
晨剛皺著眉頭,眯著眼睛,適應了反光後,又往前走了幾步,就在距離三四米之外,他終於看清了,發白的東西竟然是一具被泡的發白發脹的人的屍體!
些許的驚訝過後,他並沒有多少驚慌,常年流浪在外,比這更驚心的事都曾經曆過,比如淩晨在馬路上,被車輪碾壓過的變形的屍體,都見過幾次了,更何況這十幾天他一直待在三水山的三水觀中,受著飛道長的教誨,還親眼見到過飛道長給他看過的鬼魂,他早已看慣了生死,見怪不怪了。
晨剛已經走到幹涸的下水道與流水的下水道的交界處,也就是“T”型的交叉口,借著燈光,他已經看清了屍體的大概。
屍體體型本來就胖,又加上汙水的浸泡,更顯得臃腫不堪,就像一個白色的大皮球一般,漂浮在水麵上,還隨著水流輕輕浮沉。
屍體本來就被泡的發白,又加上屍體上身裸露,下身還套著一條白色的褲子,雖有汙垢,也被衝洗得很幹淨,所以顯得更是一片慘白。
屍體頭朝下,趴在水裏,露出水麵有三分之一的部位,其餘浸在一米多深的水裏,從頭發上看,是具男屍。
之所以沒被汙水衝走,是因為屍體褲子上的腰帶被掛在了交界處那一團粗亂的鐵絲網上,水流的流動,讓屍體橫陳在了下水道裏。
那團鐵絲網是晨剛剛搬來這裏不久,在外邊的建築工地上撿來的。
他把鐵絲網放在水裏,又把它牢牢地纏在了下水道一邊裸露的鐵柱子上,之所以這麼做,他當初是想從流水中能撈到一些衝下來的物件,比如完好的衣服,整包的食品等等。
晨剛一手舉著手電,照看著屍體,一手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隻煙來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後,又弓腰把點燃的香煙,放在了距離屍體不遠,下水道一處幹燥的水泥地麵上,算是敬上一炷香吧,死者安息,不可不敬。
隨後,他又站起身來,再次點燃了一根煙,然後蹲在了台階上,就在屍體的旁邊。
屍體在手電的照耀下,泛著白光,隨著水流在輕微的地擺動,無聲無息。
既然把屍體留在了下水道裏,很顯然,這不是一場意外,就是一場謀殺,死鬼的背後肯定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
晨剛仔細地端詳著眼前的屍體,過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禁不住心中一絲驚喜,趕忙扔掉了手中的煙蒂,站起身來,直了直腰,站穩了身子,又把手電關掉,眼前漆黑一團,然後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首先要心定,什麼都不要想,氣沉丹田,然後慢慢地開始調整呼吸,直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然後讓自己的意念化作一隻小精靈,飄到屍體的旁邊,繼而想象著來放大整個屍體,同時讓意念化成的小精靈,進入到屍體裏麵,以便於與屍體合二為一,就能感受到他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