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渝夾著藍道行一口氣撩出五六條街,但是那種跗骨之蛆的感覺仍有,熊渝知道這是病貓的感覺。
病貓不善打,但是病貓盯人的本事卻是在暗河早有口碑,他是右耳情報網元老,右耳對病貓極為器重,熊渝還在暗河做初級殺手的時候就知道。
不見其人不聞其聲,但是那種甩不脫的感覺很強烈。
這是熊渝最惱火的一次。
藍道行被熊渝夾在腋下,雖然不費力氣,但是也不好受,肚子裏的器官感覺都被熊渝顛的挪了位,說不出來的難受。
熊渝停在一截斷牆下,蟲兒鳴叫的聲音很清脆,藍道行覺得那些個蛐蛐兒蟲子在自己的耳朵眼裏一樣,藍道行掙紮,熊渝這才把他放下來。
藍道行捂著肚子直接蹲在熊渝腳下。
熊渝在豎著耳朵。
熊渝不說話側頭扭臉使勁傾聽的表情瘮的藍道行也不敢說話。
但是藍道行實在聽不出除了蟲子叫以外的其他聲音。
月朗星稀,僻靜的胡同口明暗麵涇渭分明,一隻夜鳥撲棱過胡同上方,熊渝石雕一樣一動不動。
夜涼如水,月華微微,如此靜寂中殺氣徐徐。
藍道行覺得五髒六腑慢慢歸位了,他懶得動,也不敢貿然說話,這清朗朗的月夜竟然讓熊渝搞得有點詭異。
藍道行實在憋不住拉了拉熊渝的袖口,熊渝的大手從袖口裏伸展,在藍道行的眼皮底下做了個禁止的手勢。
藍道行看著熊渝的五指山壓頂,心裏陰森森的慌,他扭頭前後左右的看顧,胡同裏,街麵上靜悄悄的,別說人毛,就是……奧,一隻老貓忽然從不遠處的胡同裏竄出來,飛快的沒入街對麵的胡同,幽亮的眼睛鬼火一樣一閃,接著靈巧的攀上牆頭,房脊,在脊瓦上忽然停住,扭頭朝自己所在的方位定定盯視,好大一會兒,喵的一聲竄到房脊的北麵不見。
熊渝凝神聆聽的姿勢不變,他忽然壓手來抓藍道行,藍道行迎著熊渝摸索的大手直起身子,他很配合熊渝,他也感覺到沁入骨髓的恐懼了,他希望熊渝盡快帶他離開這鬼地方,或者擺脫掉粘糊糊在心裏的鬼影子。
藍道行塌腰伸胳膊,準備好了讓熊渝重新把他夾在腋下。
果然,熊渝就這意思。
熊渝半蹲了一下,駕輕就熟的抄起藍道行的腰,藍道行腳一離地,立馬屏息運氣閉上眼睛做好了再次被狂奔肆虐的準備。
但是這次熊渝沒有施展風馳電掣的速度,而是慢慢的以唯恐誤傷螞蟻的速度抬腿往胡同裏退,熊渝每一步都退的很慢,慢鏡頭的退步使得藍道行毫無顛簸難受之感,甚至藍道行還有些享受似得頭尾晃悠。
熊渝再原路退,毫無聲息,像一隻壁虎貼著牆根兒,藍道行覺得這條不太長的胡同熊渝用了地老天荒的時間才退身走完。
藍道行出了一身冷汗,他已經會揪著熊渝的腰帶來減輕自己的墜落感,熊渝輕鬆他也得勁一些,這種寄生有點兒舒服了。
街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熊渝貼著街邊樹蔭裏往北,在相隔第三個胡同口停住。
熊渝探頭,藍道行也探頭,但是他隻看見磨損的光溜溜的牆角,抻著脖子藍道行也沒看到胡同裏麵,但是他確定熊渝看到什麼了,熊渝又退,這回熊渝快,折身夾著藍道行一路往南順著街邊的樹蔭就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