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如削蔥根,玉做凝冰心。
墨色漆黑濃鬱,在潔白的宣紙上寫就一個又一個娟秀字體。
字是小楷,正正經經的楚家文人之風。但那每一道痕跡,每一個撇捺,卻恍惚都是帶著極為深沉的血色,暗波湧動,靜默無聲,是世上最可怕最危險的存在。
它們靜靜的蟄伏在陰暗的漆黑之後,蓄勢待發,隻等著最合適的時機到來,便要張牙舞爪的破紙而出,讓最淋漓通透的血色,染遍整個侯府。
屆時,鮮血是最熾烈的瘋狂,生命是最卑微的存在,來自深淵地底的惡魔將揮舞著死神的鐮刀盡情的收割著生命,無數鮮血遍灑,盛放出黃泉路上一簇又一簇的彼岸之花,洗滌人內心深處最悲哀最絕望的痛苦。
你不要我。
你們都不要我。
你們親手將我拋棄,讓我獨自一人在最凜冽的懸崖之巔行走,從此嚐遍所有心灰意冷,體會世態炎涼,和我至親的人傷我至深,你們憑借著我身體裏同出本源的血脈,毀了我對這個家最後一絲的希望和光明。
如此狠心,如此狠心。
而現在,你們,能聽到嗎,能感受得到嗎?
命運之輪已經回到最初的位置,未來的一切都將由我一手掌控。
從此刻開始,我愛的,我喜的,都將被我牢牢守護;我恨的,我怨的,都將被我死死碾壓。
你們……
做好準備了嗎?
我的報複,已然開啟。
“嗒。”
耗費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楚雲裳終於寫下了最完美的藥方。
她擱下手中的筆,再細細的看了一遍新鮮出爐的方子,確定各處都沒有任何的遺漏缺陷,就算是此刻師傅在這裏,不看上幾個鍾頭,也別想能看出什麼來,楚雲裳抬起頭來,見所有人都正緊張兮兮的看著自己,她麵色如常的將藥方遞給離得最近的大丫鬟。
“一日三次,連服五天,應該能減輕一些症狀。”她看起來好像真的非常在意妹妹們的病情,“現在就去抓藥吧,越快越好。”
大丫鬟接了藥方,看了一眼楚璽,見楚璽點頭,轉身就急忙跑出了院子,去醫館抓藥了。
目送著大丫鬟離去,楚璽原本還想多吩咐一句,抓藥之前找經驗豐富的老大夫看一看藥方可有什麼問題,但一想到楚雲裳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寫的方子,不太可能會動什麼手腳,便也沒吩咐。
畢竟有前車之鑒,楚雲裳上回給的針對奇臭的解藥非常有效,根本沒什麼後遺症,想來這次也應該是一樣的。
楚璽覺得,他這個女兒讓於嵐三人病重,應該隻是想借此消磨一下她們的氣焰,以免過段時間他那小外孫兒百日宴上,於嵐三個會搞出什麼幺蛾子來,到時候弄得誰都下不了台,她丟臉,他們侯府也丟臉,所以才會如此,就是想讓她們長個記性安分一點,到時候老老實實別給她惹麻煩。
想到這一點,楚璽稍稍放下心來,之前對楚雲裳的怒意,此刻全然消失無蹤。
他看著楚雲裳。
莫名覺得她能跟著神醫穀醫仙學醫術,其實也是很實用的。
其實按理說,像汝陽侯府這麼大的府邸,多多少少也都該養著一兩個專屬家用大夫。但許是礙著楚雲裳這麼一個醫仙親傳弟子在,楚璽好說歹說,給出了極高的酬勞,這幾年來,也都沒人敢進侯府來任職,是以每每侯府裏有人生病受傷,都是要出府去請大夫,因為楚雲裳是不會出手診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