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廣州已經下午了,爸媽旅遊還沒有回來,連我那無法無天的弟弟也不在家,爸媽不在家,他會乖乖呆在家才怪呢!我不也是看在這一點才肆無忌憚地跑去香港的嗎?可是,這一次的香港之行結束得與我想象中相差得太遠了。
接近黃昏的陽光暖暖的,並沒有像正午那樣炙熱的煩悶,正如我的心情,經過一個下午的沉澱,我已慢慢走出了那種來去無影的極端情緒。
我很不明白
為什麼這麼快
青春就這樣被掩埋
化作一顆塵埃突然砸下來
我還沒準備的現在
我一直在徘徊
我害怕受傷害
我把自己包裹起來
我幻想的未來是多麼的精彩
可現實讓我悲哀
我尋找的人一次次錯過在茫茫的人海
我像一片葉子飄飄蕩蕩何時落下來
你哭的事總有一天會笑著說出來
隻是寂寞還不曾離開
我很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快
青春就這樣被掩埋
…………
…………
謝蓉兒的寂寞從我那孤零零躺在沙發上的背包傳來,我很喜歡這首歌,曾一度每天聽著它入睡,我的空間音樂我的鈴聲甚至我的鬧鍾每天都在不厭其煩地播放著,可是,此時此刻,我發現我突然很討厭這首歌來,恨它把我的懦弱大張旗鼓地全世界播放,我像瘋子一般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死命地壓住我那無辜的背包,可那聲音卻還是無孔不入地鑽進我的耳膜,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在我快要崩潰的邊緣,那緊箍咒般的鈴聲終於消失了,空曠的客廳裏隻剩下我那厚重的呼吸聲,我頹廢地趴在抱枕上,淚水再一次不爭氣地滑落。
我是被一陣彭彭邦邦的聲音吵醒的,我揉著我那浮腫不堪的雙眼,看著閔天賜同學正頂著他那個五顏六色的孔雀頭在廚房裏折騰,“你怎麼回來了?”不要太驚訝我的問題,隻因爸媽旅遊後的一天,他就背上了他那個騷包的書包,說是要踏上追求自由的道路,盡管我勸過他威脅過他,可他卻隻是雙手環胸,高高在上地譏笑道,“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懦弱,什麼事都隻能放在心裏千回百轉麼?”十四歲的他比我高出了半個頭,不可否認,我很羨慕他,哪怕他隻是眾人眼裏無可救藥的壞小子。我沒有給爸媽告密,盡管爸媽旅遊前千叮萬囑要看好弟弟,因為我自己也正在密謀著我十七年以來唯一的一次叛逆之旅,對他,我早已無暇顧及。
他從百忙之中抽空望了我一眼,“雅希姐明天要來了,你沒聽電話?”難得沒有直接無視我的疑問,反而給我丟下一個驚雷。雅希姐,雅希姐,難怪呢!閔天賜從小叛逆,誰的話也不聽,唯獨對這個比他大六歲的我爸爸的堂侄女他的堂姐言聽計從,不說他,就是我,也隻能對這個堂姐言聽計從。印象中的她很活潑,也很強勢,總有一種讓人臣服的魔力,隻是,三年前她遠赴英國留學後,我們就很少聯係了。此刻,聽到她要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她太優秀了,優秀到我望塵莫及的地步,可是她卻活得瀟瀟灑灑,不像我總是戰戰兢兢的。是的,我嫉妒她,不是因為她的優秀,而是因為她的瀟灑,她的勇氣。
我從那個被我虐待了無數次的包包裏翻出了我那台蘋果手機,兩個未接來電,都是陌生的號碼,嗬,是我太天真了吧,我不知好歹亂動了他的寶貝,他沒找我算賬,我就該焚香拜佛了吧!
雅希姐來到的時候,正趕上六七月陰晴不定的天氣,她身上微濕,夏日的暴雨總是在人們猝不及防的時候匆匆而來,她收好雨具,給開門的閔天賜同學一個大大的擁抱,“賜賜,長結實咧約!”她還是那樣的隨性,閔天賜同學難得的露出害羞的表情,隨後,她注意到了客廳的我,“來來,不歡迎雅希姐嗎?”是的,她叫我“來來”,她叫得自然,可我卻聽得別扭,“雅希姐,你一路勞頓,衣服也濕了,快先洗澡吧!”我走過去接過她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