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弄不出個穩定的通聯的話,那就留在這兒接著弄!”斯捷列仁嚴厲地說,他的聲音透過嚴實的麵具,聽上去甕聲甕氣。“我們那兒沒你也忙得過來。”
“我這就弄好了。”我頭也不回地甩出一句。
我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我把控製匣弄順當,通過了工作測試。同希望星球的通聯維持了好幾個晝夜。透過朝閘口大張的貓洞圈,風吹進了幾片有翅屬的樹葉、草梗和一些粉塵雜物。貓洞能夠工作了,一切正常。我相信透過這個圈圈,都能逮到隻當地的野生動物什麼的。隻要知道它們的飲食偏好,在閘口間放點兒誘餌就行。
跟希望的通聯試驗本該再持續一段時間,以便檢測它的穩定性,但我好奇心盛,自作主張把它調開,把控製指令隨意變了一下,結果又給“發麵桶”、“凍土”和5號類火星星球的影片庫添了新的收藏。此外,我還另外搜到了兩個新星球,獲取了幾段很有意思的影像。不過,我現在沒時間仔細琢磨它們--這已經夠我忙得團團轉了,再說,我也不想讓公司的分析師們丟了飯碗。
我檢查了一下兩個貓洞控製組--基本組和備用組。一切處於工作狀態,精準如一塊上好的瑞士表。
“瓦列拉還盯著我呢,”我加了一句。“不過,我可不打算纏著誰不放。我可以自己留下來看著。”
娜嘉戴著麵具輕輕哼了一聲。她明白我在說謊,知道我太想去希望上逛上一逛了。那病歪歪的瓦列拉,就是那個把別爾什從我軀殼裏趕走的那位,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這位空間站工程師見多識廣,就是弄不清為什麼我能把他自己擺弄不好的設備搞得溜溜轉。他根本不信我有什麼特殊本事。不信就別信吧。
首次出征希望星球,時間為時一小時,但我們置辦的行裝和給養是按至少兩個禮拜自然生存消耗計算的:幹糧、水、藥品和肩背袋裏的興奮劑,還有其他派各種用場的小玩意兒、望遠鏡、當然還有武器。4把功能各異的手槍。每人2枚РГД型手雷,多用途小刀和一把砍刀。就差沒有反坦克火箭炮了。
還有,我們也沒帶什麼睡袋和個人衛生用品。我懶得開口問這是為什麼。希望星球的氣候溫暖,沒有床鋪野外也能睡,要是困在那兒回不來,那麼蓬頭垢麵幾天不事梳洗也無所謂。
穿過貓洞--當然是理論上的--可以發射火箭,實施各類射擊,如果哪次貓洞朝向外星海洋的話,甚至還可以發射魚雷。
我們的背後的金屬部件吱嘎嘎響了一陣,然後就聽閘口隔艙門打開的聲音。雖說有所準備,但這景觀還是讓我驚奇萬分:我們這是去別的星球啊,可是那些機械設備還是那麼吱嘎嘎響,就像遠古時代一樣。要是在美國,他們早就不能容忍了。我們呢,全無所謂。能工作嗎,能,那還要什麼?想讓生活跟蜜似的?沒門兒。
“一切準備就緒。”棚頂的擴音器響了起來。
“我們也準備好了,”斯捷列仁說。“開啟吧。”
貓洞像往常一樣開動了起來--它幾乎是瞬間完成的開啟動作,沒有預熱。也沒有啟動噪音。通過捆紮著層層導線的洞口,我們看著滿是焊接縫隙的外閘門慢慢張開--現在,我們看清了,那是張風景畫,就像什麼隱身人突然一把掀開了一扇緊閉著的百葉窗。
這畫麵跟我在那段錄像看到的一模一樣:寬闊的平原,稀疏的樹木,光禿禿的山崗。顏色是日光七彩色。田園詩一般的風景畫。或許這塊自然無謂什麼季節變換,要不我們有福趕上了那兒的夏季。
娜嘉輕輕“噢”了一聲。大概她還沒習慣貓洞吧。
“一個鍾頭,”斯捷列仁衝著所有人提醒道,“我們集體行動,轉一轉,看看就返回。第一次不要我們做任何事情。我們也不需要什麼意外收貨,也不要意外事故。弧菌,這一點特別跟你有關。別開什麼玩笑,聽明白了?”
說完,他像頭黑熊一樣掉轉身子,準備出去。
“停!”我說。所有的人全看著我。“倉庫裏有光導軟管嗎?你們知道我想的是什麼吧?通過貓洞,我們看的隻是個半麵。誰知道貓洞背後有什麼?該探半個身子看看……人可是肉做的……”
“你到底想幹什麼?”阿斯庫爾德大有不悅。
“這小子說得對,”斯捷列仁低聲說,“後麵很可能有那種……猛獸。我們總這樣:都說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可什麼都沒準備好!我們就是沒帶光纜管……”
“要是用個棍子拴上鏡子行嗎?”
“可以湊合,”阿斯庫爾德決斷地說。
“那你打頭陣吧,”我建議道。
“打頭陣就打頭陣!”他怒了起來。“他就是肉,看見了吧,有人隻有肉,不知道天底下有人還長了腦子……”